我叫沈遇深,喜歡了安千歲整整十年。
她是那樣純白無瑕,帶著光,緩緩照進我那黑暗的世界,即便她,冷落我,厭惡我,恨我。
可我除了她以外仍然喜歡不上任何一個人——我認為這有些病態,可當你真正設身處地的時候,你會理解的。
15歲那年,一場車禍,我的父母全部喪生了,我也因此昏迷了三個月,再醒過來時,我就被納入了安家。
隻不過,這些後話都是安父在我醒來後告訴我的,由於腦損傷,我失去了記憶。
安父作為肇事者,為了補償我,將我收養進了這個富麗堂皇的家庭,雖然我需要擔任照顧安千歲的責任,可我享受到的待遇,已經遠遠超過了現實中的大多數人。
我記不起過往,那時我年紀不大,我挺恨這個讓我家破人亡的罪人。
可脫離他們,我一定會死得很慘。
餓死,冷死,被生活打壓得喘不過氣,自行了斷……雖然不知道我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我相信——不可能會比現在過得好。
安家是A城首富。
再恨,又有什麼用呢?
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再恨,我也隻不過是一隻什麼都想不起來的螻蟻,拿什麼對抗安家這隻龐然巨獸?
可這麼愧疚地活著,真的就是對的嗎?
出於這種情緒,我時常感到迷茫和無奈。
我的人生……我活著的意義,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我就這麼自我了結,突然的死去,又能掀起什麼波瀾呢?
在安家,享受著別人望塵莫及的待遇,迷茫地活著……
這種迷茫,直到——我17歲那年,安千歲從國外回來。
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一身清雅的氣質,讓人挪不開眼睛。
她大我一歲,因為重度抑鬱症,被送到國外最好的醫院進行治療,因為有了一些好轉,她才被送了回來。
也是從那時起,我被告知,要時刻陪伴著這個安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要服侍好她,迎合她,不能讓她有任何一點不好的情緒。
那晚,我把她明天要參加禮會的衣物送至她的門前,那也是我和她的第一次正麵接觸。
我隻是一個附屬品而已,麵對真正的千金正主,我的心裏感到十分緊張。我生怕因為她的不滿意,我會被轟出這個家門。
“進來。”在我敲響她的門後,這是她冷不丁地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是不是……很恨我們,心底裏一直想著報複我們?”進門後,我第一次明白了清冷的眸子究竟是何許模樣。
她的眼睛很清澈,你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不帶任何一點感情。
“我……我不敢。”我慌忙地擺了擺手,手心已經冒起了細密的冷汗。
她的這個問題,是我迷茫的原因,也是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
她不回話,隻是坐在那兒靜靜地打量著我。
沒有她的指示,我隻敢呆呆地站在那兒,腿有些顫抖,兩年來富養的雅態在這位正主麵前蕩然無存,拙形畢露。
“衣服,放床上好了,去外麵等著吧,一會陪我去賞花。”她的聲音很悅耳清脆,我不敢看她,我對於自己的“慫態”感到羞愧。
從房間裏出去之後,我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望著天上皎白的明月,我想:
“如果我的人生如入汪洋般一望無際,那麼一直陪伴於她,讓她開心,讓她的抑鬱症痊愈,是否能作為我的燈塔呢?”
我的視線忽的就離月亮很近,很近,恍惚間……模糊掉了。
“小沈,你在發什麼呆?走了。”安千歲已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一身幽藍色的長裙,翩翩婉轉,精致若夜色裏閃耀的明珠。
剛回過神來,回頭又讓我愣了一下神。
“啊、嗯……是。”我緊張得趕忙低頭。
在這兩年的禮儀課上,作為貴家公子,我是不允許出現這種失態的,即便是最最低等的仆人,情緒管理都必須要得體。
我這是緊張到本能地怯懦低頭。
在她麵前,為何我會這般膽小?就算是真正的安家大小姐,我也不應該這般失態——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見色忘禮的沒用男人。
“小沈,你在我安家也住了兩年,我們家的花園你比我這個外人……要更加了解吧?”外人二字她咬得很重,並且她特意還回頭看了看我什麼反應。
由於剛才的心理準備,我此刻表現得很平靜,我慢條斯理地回應她:
“小姐,你在外許久,對這裏難免會有些陌生,但這幾天我會帶你慢慢熟悉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