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我馬上要嫁人了,曾經我覺得婚姻媒妁聽我爹娘便好,嫁人相夫教子,舉案齊眉。但是現在我不想嫁了,不知道你是否有膽子帶我私奔。”
信很短,但是愛慕之情絲毫不弱。
李玄還是打開了信,就在太陽升起時,拋射出的第一縷紫霞之下,這個懵懵懂懂的青年劍修似乎有些確定了心意,應該是大大的喜歡吧。
總之自從施西來了之後,自己的腦海裏便都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劍修身影。
她劍法不弱,且生的著實俊美。
可這卻讓李玄犯了難,自己本就修的長生道,行個大自在,怎如今這般的不痛快?
李玄走了,走的時候不忘給自己打了一壺酒,酒錢沒忘,扔在櫃台上,或許是覺得自己也是有了心上之人,這行為舉止多少要注意些,雖然王掌櫃和王安寧都不在乎。
王安寧也醒了,昨日就趴在這廳中的桌椅上囫圇睡了一夜,醒來後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瞅見自己想要望到的背影,眼中落寞也。
不過緊接著少年便打開了木門門閥,打開了酒屋的大門。人走了,生意還得照做,江湖人江湖事,不過就是一個分分合合。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王安寧學個讀書人一般搖頭晃腦。
大概最遺憾的便是沒有沒有趁機纏著黑子哥瞧瞧他那個心上人給他寫的酸信吧。
今日宜,開門接客。
王掌櫃似乎昨夜出了大力,如今還賴在床上,王安寧倒也沒有擾人清夢,自家這點生意,自己也照看的過來。
來的第一位客人是個濃眉大眼,身材修長的漢子,穿著一件江湖客都愛穿的雲字號棉衣,叫溫顧,是個已經混了江湖十餘載的老江湖客了。他為人卻是老實,總一本正經的,逢人也不說話,平日裏與朋友們喝酒也講不出幾個詞,但是酒卻真心實意的喝入了肚子,最後雖然酩酊大醉,但是也絕對不會等到第二天再來付這酒錢。
平日裏也瞧過幾次溫顧的劍法,使得是一手左手劍,很快,很瀟灑。老掌櫃也曾暗地給這外鄉劍客做了個“可惜”二字的評價。
“溫大哥,今日怎滴來這麼早。”王安寧站在王掌櫃平日裏的位置,笑眯眯的瞧著這個熟客。
溫顧先是走到櫃台,還是那副一本正經,瞧著王安寧有些不好意思得講道:“安寧啊,今日我想包下酒屋,請我朋友們吃碗酒。”
沒想到平日裏寒酸得溫顧,今日竟如此闊綽,開口便是包店。
溫顧又緊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厚厚的錢袋子,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這個江湖客的全部家當。
“我知道規矩,你瞧瞧還有多少酒,我溫顧一並買下便是。”
王安寧沒接過那隻錢袋子,倒是反問:“溫大哥,你這是...要回鄉了?”
溫顧靦腆一笑,竟然有些嬌羞姿態:“嗯,念家了,出來遊曆一十一年,家中雙親還得我回去贍養。”
“昨日來信,我娘說我那個青梅妹妹一直未嫁,還在閨中等著我去娶親。我這心著實不太寧靜,想想這些年也確實苦了家裏人,隻痛快了自己,便想著趁年關時回鄉,也算有始有終。”
溫顧是北境三洲人士,三洲是一家,統稱北境人。
從不留州到那遙遠的北境,路途遙遠,哪怕是跟著商鋪隨行,隻怕也隻是堪堪時間剛夠。
“成,那溫大哥,酒我給你留著,日落之後,便不接客。”王安寧倒也沒有勸誡,江湖客嘛,總是別離。
溫顧點了點頭:“成,安寧,那就多退少補。”
又實在擔心自己的酒錢不夠,溫顧一心狠,便把懷中那把陪了他十餘年的劍掏了出來。
“你隻管搬酒,我們北境漢子都是好漢都是海量!到時候我就把這柄劍留下來抵酒錢。”
溫顧就是這個性子,這麼些年,從沒有欠下一文錢。
隨後又依依不舍的拿在手裏:“不過今日,我還需用它一用。”
用劍為何?隻怕還餘些需要用劍斬斷的瑣事,方能與江湖告別。
說罷便瀟灑離去,隻留下了一些心得。
“安寧啊,如果可以我寧願不來闖蕩,可是讓我真的重新來過,我想必還是會執劍遊曆江湖。”
“你以後出門一定要記得,不爭不搶,多交朋友。”
王安寧呆呆的佇立在櫃台上,瞧著那隻錢袋,沾滿油膩,卻又鼓鼓囊囊。
今日心亂,不宜開門接客。
見著自家二爹還沒醒,王安寧也懶得看店,再加上店裏的濁水確實不多了,索性鎖了門,趕了輛牛車,往左林城內進酒去了。
王安寧沒什麼能給溫顧做的,但是酒水管夠,想必也能慰撫浪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