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陽光透過樹葉落下斑斑黑影,穿過小道,孩童手拿風車追逐打鬧,學生身背書包奔赴學院,忙碌一天未來得及休息的高級職員,石桌旁觀察對局的下棋老人,無數的人在等待中前行。
而也有的人在,等待一個人。
一處居民樓外,自行車鈴隨風發出鈴鈴聲,敲打著盛夏的窗戶,又借風傳去樓外小攤販的蔥餅香味。
“呦,小隻啊,來找聲聲是叭。”一個身穿白色背心的老人來到一幢樓前,左手裏提著一袋剛從市場買的綠色蔬菜,右手則是老人們人手一個的竹扇,剛準備上樓,就見到門口站著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少年,身旁停著一輛有些老舊的自行車,隨即露出慈祥笑容。
“嗯,是的,白爺爺。”少年禮貌的點了點頭,笑著回應道。
“好好好,上高一了是叭,好好學習哈,爭取考個好大學,有什麼需要的來找白爺爺哈。”
“好的,謝謝爺爺。”
長輩們的叮囑,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無非就是好好學習,找工作,長大後男娶女嫁,或許每個少年少女都有著被條條框框架起來的道路,此路不通,換條路便是。
少年拿出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似是做好對方沒接電話的準備,聽到鈴聲未響幾秒便得到回應有些許吃驚。
“喂,幹嘛。”對麵接起電話,響起十六七歲少女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耐煩,隱隱約約還聽到刷牙洗臉的流水聲。
對此少年並不吃驚,林聲聲曾很驕傲的稱自己為時間管理大師,簡要說明就是,能多一分鍾自由休息的時間就不要放過。
“我在你家樓下。”少年無奈說到,身邊時不時有學生已三三兩兩的結伴去上學,對於林聲聲拖拉卻還洋洋自得的行為,好像這麼十幾年過去,他也習慣的差不多了。
“哎呀,馬上馬上,五分鍾,最多五分鍾,我馬上下來好叭。”
(聲聲,桌上的雞蛋和牛奶別忘了吃,長身體呢你現在。)
電話裏傳來林母操心的嘮叨聲和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行了行了,不說了我掛了。”林聲聲趕忙掛了電話,然後開始了爭分奪秒的戰爭之中。
“你…”少年正想說些什麼,卻被掛斷了電話。
“又沒禮貌又拖拉。”他知道這句話要是被林聲聲聽到無非是一頓暴打與謾罵,但還是忍不住控訴並…老實在原地等著。
林聲聲倒也沒有拖拉太久,很快就收拾好自己背好書包和一個熱乎的袋子下了樓。
“嘿,小顧同誌。”
她下樓時隻見顧隻不知怎麼搗鼓著手機,倒也沒多想上去拍了他的後背和他打招呼。
“舍得起床了?”顧隻輕撫剛被林聲聲拍過的位置,十幾年來都是一樣的場景,他等她,他與她。
“什麼叫舍得起床了,我這叫有時間觀念,什麼樣的時間該做什麼樣的事我清楚好叭。”林聲聲一邊給自己的自行車開鎖一邊反駁顧隻,然後又動作熟練的將手中熱乎的袋子遞給顧隻。
“你才是我媽的好兒子,大早上特意給你烙蔥花餅,我可跟著你沾光了。”
顧隻有些錯愕的接過袋子,熱乎,打開還有著蔥花餅特有的香味。
憶—
因為家裏父母時常出差,林母待自己就跟親生孩子一樣,常常林聲聲和自己抱怨,“你信不信這事要是擱你身上,他們絕對一口一個小隻沒事。怎麼放我身上就又吼又叫的。”
他每次聽到也就是笑笑,偶爾還和林聲聲開開玩笑,說有空做個親子鑒定就水落石出了,結果迎來的是…
“要不你叫聲姐姐來聽聽?”
憶完—
“走了,顧隻同誌,再不走就真遲到了,第一天上學我可不想遲到。”林聲聲在顧隻發愣時已經坐上自行車,對麵前的人說道。
“這就來。”顧隻也馬上坐上自行車,緊隨林聲聲背後然後加速與她並行。
顧隻兒時便與林聲聲相識,從小到大,幼兒園,小學,初中,乃至現在高中,都在一個學校念書,初中以前也都在一個班。
“你們倆又在一個班啊。”這句話兩人聽了十多年。
關係好時是,“革命友誼賽天地。”
關係不好時是,“倒了黴遇到你。”
但也都隻是嘴上說說,二人少有關係不好的時候,非得提起,可能也就是小時候顧隻搶了林聲聲一顆棒棒糖,在她哇哇大哭後被自家媽媽逮住,狠狠的臭罵了一頓。
那時顧隻家長工作還不算忙,自己還能見到,不知哪個時刻,個子逐漸長高,他們的工作卻漸漸忙了起來,從每天到一周,從一周到一月,從一月到一季,從一開始有所期盼到後麵的習以為常。
顧隻不愛與人交流,林聲聲便是他從小到大難得的好朋友,簡稱,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