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的筐裏,不滿一歲的孩子又哭了。“媽媽,媽媽,抱抱......”伴隨著讓女人眩暈的哭鬧聲,她忍住怒火,將腳下沒有燒完的柴火一股腦塞進灶膛。拍了拍兩手的土,走過去,一把抱起孩子。哄了哄懷裏的孩子,孩子哭聲停止了。女人又用手抹去孩子臉上沒有幹掉的眼淚。一隻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揭開還在冒著熱氣的鍋蓋。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在持續著,女人也已經習慣了。
女人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雲巧,李雲巧。在來到這個村莊之前,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17歲,不是孩子是什麼?生活在自己的父母身邊,每天被自己的哥哥寵溺著,就是個快樂的孩子。誰知道有一天,還在就讀高中的雲巧上課的時候,被老師告知父親病了,突發性心髒病,人已經送到醫院了。雲巧頓時感到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也變得昏黑。但是她顧不得那麼多,一口氣跑到鎮上的醫院,她喘著粗氣,人已經汗流浹背,她挪動著自己的左腿,忍著疼痛,一間挨一間的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是的,在跑過來的路上,她不小心摔倒了,腳崴了,左腿還蹭掉了好大一塊皮,皮膚滲出來的血水已經把褲子黏在了一起。
“小姑娘,你找誰?”這時候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詢問雲巧,雲巧轉過身,拉住醫生的胳膊問到:“醫生,李福在哪間病房,您知道嗎?我是他女兒!”醫生忙說;“是剛送到醫院的李福嗎?他還在搶救室。”雲巧放開醫生的胳膊,跑向急救室。來到急救室的門口,就聽到裏麵輕微的哭泣聲,是母親,醫院不允許喧嘩,母親隻能在角落裏抽泣。此時此刻母親嬌小的身體更顯得瘦弱和無助。“哥,咱爸怎麼樣了?”旁邊的男人看到是雲巧,趕忙說;“咱爸推進急救室2個小時了,也沒有醫生出來。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怎麼樣了。”說完男人的眼睛裏也泛出了淚光。“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爸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雲巧有些激動,但是還是想多一點知道父親的情況。這時候母親走過來,用已經濕透的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對著雲巧和哥哥雲強說;“你爸昨天晚上還好好地,半夜的時候說做夢了,心裏堵睡不著,我還跟他說,你還有啥心堵的?兒女雙全,孩子們又這麼懂事,兒子孝順,女兒聰明。要是別人晚上都得做夢樂醒了。然後我就睡覺了。早飯也沒見他吃多少,直到中午我從地裏回來準備做午飯,就看見你爸一個人倒在菜園子裏,一動不動,我嚇壞了,大聲叫他,他也不應,一隻手死命的抓著胸口,弱弱的喊著疼啊!我就趕緊打了120,到了醫院,醫生就說是突發性心髒病,就被推進了急救室,到現在都沒有出來。我趕緊叫你們兄妹過來了,我真怕你爸有個三長兩短,連你們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啊!”說完母親又抑製不住眼淚,決堤一樣的流了出來。
是啊!這麼多年,母親一直生活在父親身邊,被父親寵著,哄著,沒讓母親受過一點委屈。現在讓她麵對突如其來的這種場麵。她被嚇到了,除了哭,也實在是手足無措。他不知道沒了急救室裏麵的這個男人,她的生活該怎麼繼續。
在急救室外麵不知等了多久,急救室的紅燈滅了,李福被醫生緩緩推出來,終於此時母親的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是的,李福走了,毫無征兆的走了,直到看到蒙在父親頭上的白布,雲巧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走了。隻感覺自己的腦子和身體都空了。頭頂的天花板開始轉圈。
“巧兒,你醒了。小懶豬,別裝睡了,快起床吃飯了,要不一會碗裏的雞腿被你哥吃了。”雲巧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變得那麼輕盈,陽光照進窗戶,灑得滿床都是。揉揉眼睛,看到眼前滿臉堆笑的父親,雲巧剛要撒撒起床氣。忽然耳邊傳來女人的哭聲。一轉身屋內的一切發生了變化,微弱的燈光替代了陽光,眼前的父親漸漸變得模糊。“爸,你去哪?爸,爸爸!”雲巧焦急的想拉住父親的手。猛地一驚,她醒了。床邊哭泣的是母親。雲巧想起來了,她在急救室門口暈倒了。是的。她沒有見上自己的父親最後一麵。她暈倒了。“媽,爸呢?爸怎麼樣了?”母親的哭得愈加強烈。雲強走過來,一臉為難的告訴雲巧;“妹妹,咱爸走了”說完,他便別過了頭去。“爸,爸爸!”雲巧一時間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已哭成了淚人。
麵對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雲巧媽也是無所適從。男人沒了。兩個兒女都還在高中讀書,兒子馬上就要高考了。女兒的成績也是學校裏名列前茅。正是要緊的時候。這樣的經濟負擔可不是她一個女人家能扛得住的。辦理完男人的後事,雲巧媽也是終日以淚洗麵。看到母親每日茶不思飯不想,活活地哭成了淚人。雲巧也無心學習。她決定了,家裏得有男人,哥哥一定要留在家裏。一麵照顧母親,一麵還要扛起家的重任,哥哥理所應當。她要出去掙錢養家,供哥哥讀書。隻有哥哥出息了,以後家裏才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