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爺爺在害你咧?***三爺爺疼愛地看著路天虎,站起來到鐵絲上(農村人在自己家拉的搭衣服或者毛巾涼衣鐵絲)拿下毛巾來,輕輕地給路天虎檫著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孩兒呀,好男兒誌在四方,你姥姥姥爺家的條件好,你以後上學就不用過河,也不用晚上起來和爺爺喂牲口了,你能休息好,就能學習好,你不是說你考高中,考大學嗎?咱們要早早的出去鍛煉自家不是.再說了,你不是和你三嬸親嗎?你好意思看見她見天的給你們四個哦,還有三爺爺,你三叔的那麼多衣裳,床單,被單嗎?***路天虎是懂非懂地搖著頭.
***我是男子漢,我爸說的,男子漢就得自己動手.我能自己洗自己的衣裳,床單,被單反正是我的東西,我就自己洗.不叫我三嬸累著,不,我還要幫她洗.***然後用很堅定的口氣和三爺爺說道.
門***嘩－啦***一聲,撲進一人來,撲到炕上把路天虎抱到懷裏.哦,是三嬸.
***二蛋,二蛋俺孩兒,不聽你三爺爺的,三嬸不叫俺孩兒走!***三嬸緊緊地抱著路天虎,緊張地看著三爺爺.三爺爺也是老淚縱橫,默默地低下頭,這個時候三寶叔也進來了.
***爹,你看看,說個這幹甚了!你...***話還沒落,脊背上就被三爺爺打了一煙袋:***你個豬腦子,恩!孩子有前途,你們不為孩子將來想一想?你個－小逼養的－***一邊還往地下走.路天虎一下申出手一把兒拉住三爺爺:***幹甚了三爺爺,我去我姥姥家,嗚－嗚我去!嗚－***好嘛!又哭上了.
***爹呀,我看今兒就別說了仫,孩兒累咧,叫他跟我回我窯睡去哇!***三嬸趕忙說道.
***哎呀!看來我老漢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啊!不行,說完再睡!***三爺爺固執地抬起頭看了看三寶叔和三嬸,最後目光落到路天虎的幼小而又堅強的臉上.
***我還今兒當定這個壞人了,你看看今天的事情,多危險,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但我不能叫孩兒將來沒出息.去他姥姥家,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說咱們這裏也不能叫外甥在家過年仫.不就是叫孩兒去念書仫!***又點著一鍋子煙接著說:***他去那裏,畢竟那是他,是二蛋的親...***花白的胡子在顫抖,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臉.猛的從額頭摸到自己自己胡子上.吸了下鼻子:***天高任鳥飛呀!***
三寶叔,三嬸包括路天虎他們叁全楞在那裏,看著老頭.
楞了會,路天虎開口了,他拉著三爺爺的手,一隻在抹著三爺爺眼睛:***三爺爺,俺錯咧,三叔,三嬸俺等俺哥明兒晚期(下午)回來,俺下禮拜去行不?***一句話不要緊.把一家人惹得全是淚水滂沱.三嬸哭著跑出去了,三寶叔也抹著眼睛也跟著跑了出去.三爺爺哪個胡子呀顫動的越來越厲害了.
路天亮到家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有十來個穀了,路天虎和妞妞,大狗子,二狗子一人拿著把鐮刀在釺穀穗(從穀子稈把穀穗割下來,穀穗用來碾穀,稈子用來喂牲口.嗬嗬上好草料)平時他一進門.路天虎一定把他的自行車強去.今天他感覺不對:***二蛋,給你車子?你學學?***見路天虎搖了搖頭,低著腦袋繼續釺穀穗,也沒吭氣.拿了把鐮刀,直接出門了.
晚上全家吃完飯,在院子裏商量著地和牲口,還有雞什麼的事情,路天虎聽著煩,一個人走出院子,站在自己院門口的材火堆邊上,默默地想著,我要走了,我要走了.這個時候一隻小手,也默默地拉著他的手,他知道,那是妹妹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