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大樹枝繁葉茂,陽光透過枝與葉的間隙照射在地麵,形成斑駁光影。
忽而一陣風起,樹葉沙沙作響,樹影在風中搖曳,地麵斑駁光影化作無數碎片。
迎麵吹來的風裏帶著幾分夏天獨有的燥熱,少年額前的碎發被風掀起又放下,他抬手把遮住眼睛的頭發撥開,仰頭看向天空。
剛下過雨的天空格外地藍,幾隻飛鳥從空中掠過,除驚動一團團白雪似的閑雲以外,再沒有留下其他飛過的痕跡。但現在可不是觀雲看鳥的時候,他必須要找到附近那家小診所買些藥才行。
沈藏收回目光,低頭盯著手機界麵的地圖進行再一次的確認,而後掃了眼手機電量,這才按下關機鍵,把手機揣回兜裏。
他抬頭,一眼看到迎麵走來幾個勾肩搭背的男生,他們說笑著,眼睛有意無意往他所在的位置瞟。
正要從幾人旁邊經過,突然有人開了口:“等一下。”
沈藏腳步不停,隻管往前麵走,就像什麼也沒有聽到。
“說你呢。”沈藏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帶著幾分怒氣:“聽不見我說話?”
沈藏腳下一頓,眉眼下閃過幾分淡淡的不耐煩。然而等他真正轉過身看向叫住他的幾個人的時候,麵上哪還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全然被錯愕取代。
幾個人看到他的表情,很是滿意,尤其是開口叫住他的那個人。
見沈藏轉身,先前開口說話那人往前走了兩步,他在沈藏麵前停下,抬手欲要搭上沈藏的肩:“我還以為你是聾子,聽不見人說話呢?”
沈藏麵無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最近沒有遇到過一件順心的事情,至少這周他感覺自己倒黴透了,過往幾天的事情曆曆在目,一一從他腦海裏閃過,像是被製作成電影播放一樣。
來到這邊唯一一次請假還是因為在餐廳吃飯,不知道吃錯了什麼東西,剛回到教學樓他就吐了。他撐著洗手台吐了半天,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感覺已經沒什麼可吐了才回教室。然而到了晚自習,前排同學低著頭在桌子下麵吃東西,食物的氣味一下子飄散開。沈藏實在是難受地撐不住,他要請假。
這邊請假的流程還挺麻煩,沈藏跟著老師跑了幾個地方,找了三個人才算簽好字。安保大爺隨便看了眼請假條就放他離開。臨出門前,他還聽到大爺的嘀咕:“馬上放學了還請假,現在的這些娃娃啊,待不住一點兒,多等一會兒,等到放學能有啥事。”
再就是,放學之後被不同的人追,雖然每一次都讓他僥幸跑掉了,但是被追的感覺真的很差勁。可以說,沈藏對此深有體會。
然後就是昨天夜裏洗澡洗到一半,家裏的淋浴器突然壞掉,但時泡沫已經塗抹到身上了,於是沈藏無奈衝了一次涼水澡,沒想到早上醒來頭疼的厲害。他原以為是沒休息好,就裹著被子重新躺回床上。直到中午感到發冷,沈藏才後知後覺自己或許是發燒了,奈何他翻遍行李箱也找不到體溫計,小藥箱裏除了創可貼和幾盒空藥盒,什麼都沒有。
沈藏靠著牆在地上坐了幾分鍾,撐著地板站起來,隨手撈起一件外套就出了門。
他本意是要出來買些退燒藥,哪成想又遇到眼前這樣的場麵。
沈藏抬手抓住書包的肩帶,拽著書包肩帶的手指摩挲著布料的邊緣,暗自吐槽自己的運氣也是絕了。
他見對方抬起來手,往後退了一步躲開對方伸向自己肩膀的手。
那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收回手。
說來也奇怪,沈藏有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神奇的能力,那就是他對其他人不懷好意的眼神的捕捉能力。他已經記不清這種能力是什麼時間被激發出來的,但毫不誇張地講,他的這種能力的精準程度高達百分之百。
比如現在,沈藏和麵前幾個男生短暫對視之後便展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當然,他是不幸被追逐的那一方。
沈藏一邊跑一邊想,如果現在有人問他什麼事情會讓他感覺不爽,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被人圍堵是一件讓人感覺不爽的事情,而比被人圍堵更加讓人感覺不爽的事情就是生病的時候被人圍堵。
沈藏隻顧著跑,也不清楚自己跑到了哪裏。區別於他原來生活的地方,這片街區的街道都長得差不多,至少搬到這邊不久的他看不出來哪裏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