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會主動幫大主教做一些教會的工作,不苟言笑的女人似乎對我頗有偏愛,總是送我她親自做的糕點。
望著桌上的甜品,我愣神了片刻。
“我看你似乎很喜歡向日葵,這些雖是玫瑰餅,但我做成了向日葵的樣式。”
我接過品嚐,心裏有些許苦澀,和舌尖停留的甜味不斷交纏,我望向大主教其實含笑的眼睛,悶聲道:“教會已經幫助我許多,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大主教隻是看著我,並不語,許久之後才開口:“孩子,這是我們的職責,你不必有負擔。”
而後,主教背過身去,少見地開始聊起自己的事情。我盯著她教袍上一角的花紋發呆,依稀記得她說了什麼在入職前,自己和早逝的丈夫生下的女兒,要是如今長大,也應當同我一般大了之類的話語。
直到一陣冷風刮來,吹得我打了一個寒戰,我偏頭,沒關緊的窗戶嘎吱嘎吱地響,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已經年邁的女人的絮語似乎也被吹走,丟進無邊夜色裏,再也沒有聲響。
突然覺得,她好像很孤單。
我回過神來,有些唏噓,落樺國如今仍舊暗中動蕩,我先前上街采買的時候,也經常聽見普通人聊起一些異常,我想,暗中的爭鬥怕是再過不久就會被迫公開天下。
得知真相的人們會做什麼,我不得而知。
所以,我得抓緊時間了。
“主教,教會現在不允許神職人員結婚生子,您的心情,其他神職人員肯定不得而知吧。”
畢竟以大主教的年齡來說,那時的教會並未限製神職人員的婚戀自由,在如今,成員們都相對年輕的情況下,大主教成了唯一有家庭的神職人員。
“您會留下什麼她的東西留念嗎?”我詢問道,想起梅姬囑咐的事情。她讓我偷取大主教親近之人的遺物,大主教入職之前便已守了寡,而後帶著自己的女兒來到了教會,想必這個遺物指的應該是她女兒的東西了。
我本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提出這個問題,可誰想她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信任我,細微的歎息聲之後,她試圖牽我的手,溫柔地帶著我走向屋內。
某一瞬間,我感到一絲不忍。
那是一把樹葉形狀的木梳,還隱約留有綠檀木的香氣,主教的眼神一落到上麵就變得無比柔和,似乎透過它看到了某個人。我看了一眼她虛虛握住我的手,心裏隻剩歎息。
世事無常,已經離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我心裏深刻地明白。
但,無論怎麼樣,隻要有希望,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我悄悄握緊了另外一隻手。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本是提出想仔細看看,大主教卻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一樣,將木梳贈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