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市，傍晚。
林囡躺在床上，手腕的傷口傳來撕裂的疼痛，鮮血把淡藍色床單浸染成嫣紅。
她無助地看著，眼淚順著蒼白的臉，無聲滑落。
她很懊惱剛才不小心劃深手腕，放在平時，隻有淺淺的一道，不過一會兒就能結痂，但今天這場麵顯然有些失控。
外麵的汽車轟鳴讓人煩躁不安，林囡皺著眉，找到一支叫不上名字的藥膏，擠出一點塗抹在傷口邊緣，又從抽屜裏麵翻找到一張過期的創可貼，正要貼時，房間外就傳來一陣烈烈女聲。
“轉學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一中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才給你爭取到的名額，你知道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嗎？”
聲音由遠及近，林囡大腦忽然一片空白，手上貼創可貼的動作也同時停滯，那聲音的主人在房間門口停頓一秒，隨即推門而入。
“林囡！你在幹些什麼？！”
林琦一把抓起林囡的手臂，鮮血順勢淌過指尖，滴落在地。
“嘶。”
她驚叫出聲，眼底是掩蓋不住的心疼。
林囡像個做錯事準備受罰的孩子，沉默著等待審判。
“我不就是說你幾句，就活不起了？我把你養這麼大容易嗎？”
林琦胡亂擦著眼淚，嘴裏不停發出質問，她把林囡扯出房間，給手腕簡單包紮上兩塊紗布，便打車帶人去醫院。
林囡按下車窗，晚風灌進來的片刻，她仿佛得到解脫。
“師傅，晚上風吹著冷，把車窗搖上去吧。”
窗戶緩緩升起，林囡低下頭玩著手指，車內很安靜，聽不到一丁點兒風聲，明明隻有十分鍾的車程，她覺得過得很慢，慢到仿佛已經渡過了半個世紀。
到達目的地，兩人下車走到醫院門口。
初秋的天氣不算太冷，林琦卻給她套上一件毛呢大衣，林囡很不自在，她總感覺別人都在用目光打量自己，她很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不停看向自己的奇怪視線。
“你這樣真的很讓人寒心，你知道嗎？這傷要是被別人看見會怎麼想？你一個女孩子，手臂上留疤穿裙子能好看嗎？”
又是一連串的轟炸，林囡苦笑，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林琦麵色疲憊，她多希望女兒能聽進去自己的苦口婆心，可在林囡眼裏，卻有一番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說話是啞巴嗎？”
精致的麵龐在林囡的“不作為”下又添了慍色。
“讓我轉學吧，媽媽。”
聲音清晰哽咽，那飽含淚光的眼眸猝不及防地撞進人的視線，瘦弱的身軀在大衣下微微顫抖，儼然一頭受傷的山野小獸。
昏黃的路燈照在柏油路上，車往人來，絡繹不絕，林囡躲開想來拉她的手，朝身後退了一步。
女人沉默一會兒，終於無奈妥協，她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