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一頭栽在厚重的書裏,大腦放空狀態。學校是封閉式管理,一周回家一次。
高二的科學,是第一次月考把陳年拉下一直120名左右的罪魁禍首。
班主任兼科學老師是她最討厭,也最害怕的一位。
陳年的噩夢就是她講評作業的時候,每題都讓人一個一個起來回答,嘴上說著不會以學生成績好壞來衡量一個人,心裏到底不是這麼想的。
今天試卷要求寫好後自己上交到辦公室,但又沒有明說是否一定要交。
陳年東拚西湊好試卷,已經晚自習放學了。
陳雲是陳年的雙胞胎妹妹。陳年跨過散滿書的過道,去找陳雲,準備和她一起交。
陳雲生的好看,一眼認定的那種,臉上沒有陳年數不清的痘痘和痘印,白白嫩嫩。
她手頂著下巴,鉛筆橡皮中性筆的來回在草稿紙和試卷上來寫,眼睛微眯,牙齒咬著下唇唇,模樣認真,像是她不會的陳雲都會。
她看著陳雲的答案,想獲取點靈感。滿滿思考的痕跡啊,陳年想,自己真的這麼笨麼?
“等會兒一起交嗎?”陳年拉起凳子坐下。
“沒寫好交個屁啊!”陳雲斜著眼收拾東西。
“哦,好,那你什麼時候交?”陳年回。
“陳雲!”外麵有人叫你快點啊!班裏男生叫道。
陳雲拉起背包帶子,另一條拂過她的手臂,冰冷的觸感讓她無話。
陳年留在凳子上,看向握著的卷子,起身,扔回雜亂無章的抽屜。
“唔,好”她自答。
今天的雨不大,稀稀疏疏的。女生寢室和開水房不在同一邊,所以在去裝水的條件下,必須繞一大圈才可以回寢。
陳年一手拿著傘,臂彎處掛著外套,另一隻手艱難地轉開瓶蓋,蹲下身子,為了不讓傘和外套粘上泥濘的汙漬,陳年費力呈半蹲的姿勢。
把手是老舊的樣式,生鏽的出水口流下水柱,大團大團的熱氣遮住了她的眼。
陳年盯著瓶口放空。
“嘶”陳年緩過神,水漫出了杯子,她痛恨自己生出的無語情緒。
路上的學生依舊很多,有方便麵的味道飄來,肚子咕咚了一下。
天上的星星隻有幾顆,她很奇怪,為什麼用餘光看天空,映入眼簾的閃光點會更多?
她意識到自己哭了,淚水沿著臉頰滑下,像是珍珠,混淆了雨和淚。
她很想反駁,哭憑什麼可以用來斷定一個人,哭就是矯情?哭就是無用?哭就是弱麼?
記得一本書裏這麼說:哭沒有用,哭如果有用,我淚腺早就幹了。
陳年不明白的,一定要有用,才能才可以哭嗎?
沒人能聽見,她不能讓同學看見自己滿臉的淚痕和紅透了的眼睛,她不甘讓別人覺得她是這麼懦弱無能的人。
站在雨下,泛黃的燈泡射出沙沙的影子 。
晃動來晃動去的衣擺,雨傘遮蓋她的半邊臉 ,這幾乎沉默了的身影,不會有人來無緣注意。
烏黑的天,寒入人心的風,嗒嗒嗒滴下的水融入天的海洋。
陳年站在雨下,小小的傘,撐起了她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