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溪說完,不再理會東方容,感受了一下呂青的位置便徑直離開。
直到理聖走後,東方容愣愣的盯著這個陌生的莊園好一會,才突然回過神來,隨後便是無盡的惶恐和後怕。
這短短一個時辰,對他來說,恍如隔世。
看著自己周圍橫七豎八的一地屍體,熟悉的,不熟悉的,都這麼一臉恐懼的躺在地上,生機全無,死不瞑目。
東方容不是沒見過死人,他隻是沒這麼近距離體驗過死亡。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想到此處,一股強烈的反胃感突然從身體內湧出,東方容臉色一白,就要伏身嘔吐,恰好一道響亮的高呼從外麵傳來。
“三皇子殿下,湖州巡檢司指揮使顧全救援來遲,罪該萬死啊。”
“嘔”
司馬晉心底驚詫莫名,嘔吐的感覺卻更加猛烈,雖然心知此刻不是時候,但卻再也忍不住身體的衝動,一股腦把胃裏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已經確認完局勢的顧全正好騎著自己的北戎名駒疾馳而來,又是那套行雲流水瀟灑帥氣的急停之後,翻身下馬正看到三皇子殿下極為狼狽的趴在地上,滿臉淚水,吐了一地。
第一次見到這位極有可能是未來梁帝的三皇子,便撞見對方如此狼狽的模樣。一滴冷汗,瞬間從顧全額頭流下。
但一想到自己今日的經曆,顧全心中突然一片坦然,跟那些比起來,這才多大點事啊。
“三皇子殿下,末將在城內聽到殿下屬官奏報,有湖州太湖幫反賊勾結東夷刺客謀害殿下,便急忙趕來救援,誰知路上遇到伏擊,來遲一步,還請殿下降罪。”
忍著旁邊刺鼻的味道,顧全伏身便拜,言辭懇切,神色悲憤。
聽到顧全近乎完全胡說八道的說法,東方容眉頭一皺,隨即又馬上舒展開來,抬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立馬也換上一臉悲痛的表情,語帶哽咽的說道。
“顧指揮使快快請起,還是怪我太過大意,一時疏忽竟被賊人所趁,不成想連累了這麼多人的性命,我心甚痛啊。”
聽到東方容幾乎與那人所述一模一樣的反應,顧全不由又回憶起剛才與那個自稱鄭名的儒生相見的場景。
那個似乎是想笑卻又因平時板著臉太久,導致一張笑臉僵硬無比,想說點俏皮話,卻又因木訥了太久,顯得語調頗為怪異的年輕儒生。
“顧指揮使,在下鄭名。如今正有一份前程欲送予閣下,不知顧指揮使想如何報答。”
當時聽到這幾乎同不久前自己那位結拜義弟一模一樣的話語,顧全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透天靈,全身汗毛倒豎。
而現在卻毫不猶豫,照著鄭名當時的吩咐,一字不改的複述一遍。
“還請殿下節哀順變,顧全已經調查清楚,湖州城金家與東夷早有勾結,暗中蓄養北戎死士,網羅太湖幫匪眾,此次見殿下親臨湖州便意欲加害。”
“顧全失職未提前發現賊人計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經此一戰雖賊眾全部伏誅,但湖州按察司、英勇城防司兩司指揮使皆戰死,三司官兵死傷近半,顧全罪該萬死,請殿下治罪。”
湖州金家一家性命,加上之前的那些北戎死士,以及現在莊園裏的這些幫眾屍體,就是鄭名教給顧全的交代,若還不夠,便從巡檢司的大牢裏再拖出一批。
“好,好,好。”
東方容雙眼通紅,連說三個好字,然後扶起顧全的身體,言辭誠懇說道。
“此番慘事,歸根到底都是東夷人的錯,顧指揮使何罪之有。秦圭,沅潭兩位指揮使為國盡忠,亦是雖死猶榮。還望顧指揮使,不要太過自責,盡快恢複湖州城秩序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