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村的後山處
被紫幽色天幕映照而成的十幾道黑色人形,正一個個放下鋤具坐下歇息。與他們一同的,還有一個格外顯眼的矮小人影。
稚嫩天真已經十二歲的李不為坐在剛鋤成的小土丘上,望著漸漸落幕的驕陽,紫霞印在他的白嫩臉龐上和清澈的黑眸中。
這一時的歇息,讓他忽然覺得今日整天的辛苦勞累是那麼舒適愜意。
汗水打濕他的頰背,浸濕麻衣,渾身散發著熱氣,即便傍晚的微風再清涼,但也使他時不時的用手給自己扇風。
歇息的久了,天也黑了,紫霞也徹底落幕,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大口喝著竹筒裏甘甜的水,很是爽快。
扛起鋤具和他人打完招呼,便開始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與從小玩到大的幾個朋友打鬧嬉戲,最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娘!我回來了!”
李不為打開房門,口中愉悅的喊著。
輕咦一聲,發現家中無人,撓了撓頭,疑問的呢喃道:“都去哪兒了?”
吃罷飯,見爹娘還未回來,李不為無事可做的趴在木桌上,來回盯著窗外和房門,手裏無聊的摳著桌麵。
起先坐在板凳上歡快的騰空踢著腿,可看著窗外的天空愈加黑的深邃,李不為越覺得慌張,心中被孤獨感充斥,眼角緩緩流出眼淚。
“爹,娘,你們在哪?不為想你們了,你們快回來吧。”
李不為使勁擦拭眼淚,哽咽道。
小小的李不為可已是等了好久。
哭的累了。
他就這樣趴在木桌上慢慢熟睡起來。
不知過了幾時,李不為被一陣刺骨的涼風驚醒。
這時天已蒙蒙亮
屋外傳來動靜和兩道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黑眸綻放亮光,激動的站起身不小心將長凳碰翻倒地。
他知道是爹娘回來了。
準備走出門時,卻發現剛剛被他碰倒的長凳下壓著一件白色長袍。
他好奇的走過去,撿了起來。
把灰塵打散,李不為心一悸,再次伸手在長袍上小心的撫摸起來,心中大為吃驚。
李不為心裏想著:“上好的布料!怎會在這裏?”
抬起頭環顧整間屋子。
一想到自己昨夜好像未覺得冷。
便立即跪倒在地
“感謝仙人,感謝仙人。”
即使李不為年紀再小,也至少知道在藍山村裏哪怕翻個底朝天都不可能找到像這樣一件做工精致的長袍了。
李不為含笑站起身,緊緊抱著白袍。
“仙人說的是,我這就把我那不爭氣的孩子喚出來讓您看看。”
不為母親的聲音傳進屋內。
聲音與十二年前相比成熟許多,發絲點白,隱隱流露一絲戾氣。
李不為緩過神,聽到外麵的動靜離屋子漸近。
急忙打開門,與母親四目相對。
母親一驚,身後的父親也是被突然打開的房門弄的一愣。
“咦?不為已經睡醒了啊,昨天睡的還好嗎?”
母親摸著李不為的頭,在這時也看到了他懷中的白袍。
李不為輕輕點頭,乖巧道。
“娘,不為昨夜睡的好著呢,就是……有些想娘了。”
“娘知道了昂,那你這白袍是從哪兒來的?是不是偷來的?”
母親隨意回道,卻是把白袍看的極為重要,變得厲聲。
“沒有,我沒有,這不是偷來的,是昨夜一位仙人給我的。”
李不為被母親忽然轉變的態度嚇著,緊緊抱著白袍,有些委屈的說道,同時眼中泛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淚花。
“你小小年紀就敢對娘撒謊?那你說,那個仙人長什麼模樣,多大年紀啊?”
說著,見李不為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隻顧低著頭,自己更加生氣,伸手就要搶奪他懷中的白袍。
“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骨氣的玩意兒,簡直跟你爹一個德行,真不爭氣!”
母親說話愈加難聽,李不為開始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李不為死死抓住白袍,被母親一把拖拽倒地,嘴中說著“娘,不為沒偷,不為沒偷……”
父親看不下去,上前阻止,卻被她一個眼神製住,不敢動彈。
街坊鄰居聽到嚴厲的嗬斥聲,紛紛探出頭,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