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藹藹,雪絮飄繁,狂風呼嘯,好似天地將崩滅於頃刻間。
遠處暗色的湖水洶湧地翻騰著,隻見十數人圍攻一紅衣女子,忽而萬丈波濤淩空而起,瞬間凝成冰棱向著四方刺去。
隻一息,濃厚的血腥氣衝天而起,湖水被染了個通紅,皚皚白雪被細碎得血肉浸透。
玄天宗內,數眾弟子禦劍立於禁製之後,看見如此場景,本就懸著的心平生出更為深刻的恐懼。
雖說有護山禁製相護,可麵對妖神的如此攻勢,可這禁製又能抵擋得了幾日?
樓宇之上,男子著一身月白衣衫,灰藍的大氅上墜著還未完全化開的冰雪,鬆散的毛發凝成一綹一綹,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姿。
裴鶴斂著眸子,神色之中滿是沉凝。
——這便是妖神之力嗎?
可當他看清那女子麵容時,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從來未曾想過還能與她相見。
更不曾想過再相見,兩人居然是如此境遇。
“師尊,那可是夷光師姐?”他身旁的少女驚呼出聲。
裴鶴猶疑了許久,才點頭,算是認了。
兩百年前,他從凡人境帶回一個孤兒,天生道體,琉璃根骨,生來就是修煉的料子。
可卻因他一己私欲,道體盡損,琉璃骨碎。
“裴鶴,溫棠,許久不見,可曾想過本君會再回玄天宗?”宋夷光的聲音落在霜雪中,異常冰冷,讓人徹骨生寒。
聽了這話,玄天宗內的修士都是心下震驚,目光不停在裴鶴三人之間不停逡巡,心中閃過萬千種猜測。
沒人敢將清風明月般的玄天宗掌門和眼前殺人如麻的妖神聯係在一起。
可裴鶴這神情卻分明證實了兩人之間是舊識,但兩人之間又是何等關係呢?
不等他們想清明,宋夷光又開了口:“裴鶴,你不是自詡良善?若是你自縊於此,本君便放了玄天宗眾弟子。”
話音剛落下,裴鶴頓時渾身僵直,腦海中一片空白。
當他再抬眸望向她時,卻再也不見一星半點孺慕之情,眸子間盡是細碎的寒冷,比那冰雪更刺骨幾分。
而他身旁的幾人臉色卻十分複雜,他們沒成想兩人之間居然是舊仇,看來此間局麵是不能善了了。
可如今玄天宗各峰長老圍攻妖神一人,都齊齊喪命於她手下。
若是她想要屠光玄天宗滿門,不過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見裴鶴久久不願回應,宋夷光雙眸輕闔,再睜眼,世界萬物都泛著鎏金的異彩,靈氣的回路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
倏爾,宋夷光勾起唇角笑了,一道靈力點出,那禁製就生生破了個大洞。
這下子,玄天宗中修士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有些沉不住氣的便開口道:“宗主大義,請救玄天宗於水火之中!”
有一人開口,自然就有人附和,一時間,玄天宗內熙熙攘攘跪了一片。
宋夷光心中更為譏諷,都自詡名門正派,看不上凡人和妖物,可隻要涉及到個人利益,個個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果然人性是世間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