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2 / 3)

應好道:“平叔,那城就是凰女所在地嗎?”侯平道:“不錯,那城叫鳳凰城,後麵的山就是丹穴山,乃是鳳凰發祥之地,南方的根基所在,如同咱們東陵島在東四州的地位一般。隻要將那城和山奪下,咱們就勝了。”應好道:“那為何不去奪?城中兵力很多嗎?瞧咱們的營寨數目,兵力應能數倍於城中,為何不過河圍城?反而遠遠呆在河北對峙?”侯平道:“不是不奪,是奪不下。別的城池咱們可與鳳棲梧爭奪,以戰略智謀將他壓退,可是到了這裏,他便要以命護城,一步也不會再退了。咱們奪城便是要取他二人的命,取不下他的命便奪不過城來。過河圍城也不行,城中兵雖不多,但他二人鳳凰炎火極是厲害,咱們之前圍過城,在城下擠作一處,炎火燒來,成了甕中之鱉,連躲避餘地都沒,中術者無不殞命。所以自那之後咱們隻得遠遠遙製,不敢再過分逼迫。縱然咱們躲在河北,也得時時都提防著,怕他二人過河來偷襲呢。”應好點了點頭,心道:“圍又圍不得,打又打不過,怎麼聽都是個無勝的局麵。平叔說師父有殺那二人的法子,不知是真是假。若真有法子,又為何不使?還任這千萬弟子耗在此處與他們對峙,消耗天下積蓄?難道說,那法子必得等咱們三人來了才能使出?那又是什麼法子,可當真奇怪。”心中一動,猛然想起一事來,心道:“是了是了,要勝鳳凰,必得也是真神與凰女相鬥才有勝機。東方的真神就是燭龍了。平叔化自燭龍肉身,師兄與我夫妻二人又得了燭龍魂魄中的好處,難道說,師父找我們來,是要借我們的力量助平叔與凰女相鬥取勝嗎?之前不知平叔與凰女鬥過了沒有,當真鬥來又能有幾分勝機?”看看侯平,想要詢問,嘴張了張,卻終又沒問。一者,侯平乃燭龍肉身之事於侯家來講乃是絕密,侯家尚不知自己夫妻已知曉此事,此時若問了出來,豈不是自泄了底,方諸在旁聽到了,實對自己二人不利。二者,應好已對侯平有了戒心,恐怕侯平對已也是心口不一,如此機密的事料他也不會說出實情來。因此也就不問了,心道:“究竟如何,待見著師父自然就知道了,我又在這兒空費什麼腦子。”

四人下山直奔東營,月上中天方才到了營門前。正值初春滿月時分,月光瑩瑩,映得地麵一片霜雪。守營門的弟子識得侯平,忙躬身施禮,開門將他們放了進去,另有一人急急跑去報給東鄉侯。侯平引著三人穿營過寨,直奔中軍大帳。營中到處戒備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凡見了侯平俱都施禮放他通過。穿過數十重營寨,將到中軍帳,警備更是嚴密,巡邏弟子來往不絕,兩列執戟武士立在帳門守衛。東鄉侯已站在帳外,遠遠看見眾人來了,笑迎過來,道:“平哥,你回來了,這一趟辛苦你了。”侯平施禮遜謝,客氣了兩句。方諸三人上前向東鄉侯施禮,東鄉侯點點頭道:“很好,你們都來了,進來罷。”說罷拉了侯平的手當先入帳,餘人跟進。

這一進帳,應好不由得一愣,隻見數丈方圓的大帳內點著數十支牛油大蠟,照得亮如白晝,帳角金銀珠寶堆積如山,珠光寶氣交相輝映,桌椅地麵遍鋪著獸皮,炭爐中幽香冉冉,熏得一室如春,暖意融融。如這般奢華陳設他可從未見東鄉侯用過。這尚在其次,更出人意料的是,帳中卻有十餘女子,或坐或立,分處四方,吹拉彈唱,而正中一個傾城佳人正自翩翩起舞。應好大是不解,卻又有些生氣,心道:“戰事如此緊張,一路走來,無人不全神戒備,怎麼師父還有閑心觀看歌舞?”此時,帳中又有一人站了起來,笑道:“應好,你終於來了。”正是葉清泉。應好急忙上前施禮,葉清泉受了,卻又還了他一禮,笑嘻嘻道:“你向我行禮是私情,我向你行禮是公事,各行各的禮,不相幹。”應好哈哈一笑,師伯總是愛與自己玩鬧,注目打量他,這幾年不見,師伯兩鬢愈發地白了,更顯得滄桑了許多。

應好湊在葉清泉身旁,目視帳內,低聲問道:“師伯,這是怎麼回事?”葉清泉笑道:“這又有怎麼回事了?不過偷閑一樂罷了。”拍了拍手,道:“都停了罷。北兒,來見過平先生。”女子們紛紛起身退下,那舞姬卻停下舞姿,應了一聲,走上前來。應好這才注意看她,原來是流鶯氏的曲北兒,她本就天香國色,四年不見,身量長成,更顯嬌豔。北兒此時熱舞方酣,額上汗珠微沁,雪白雙頰上兩團紅雲飄起,蠻腰纖細,玉臂如藕,抬起在額頭抹汗,好一副嬌憨可愛的模樣。應好心道:“她怎麼會在這裏?流鶯縱然以歌舞為生,可是師父師伯要一氏長老來為自己歌舞,也不妥當罷。”猛然想起之前葉清泉曾要越小桐向曲北兒提親之事,暗道:“糟糕糟糕,難道那事真成了?”偷眼去瞧莫邪,莫邪輕咬下唇,銀牙微露,顯有慍怒之色,她定然也已想起葉清泉那話了。

北兒施了禮,與眾人坐了。大家互訴別後經曆,卻沒人提起有狐氏與流鶯結親之事,應好漸漸安心,便也說起話來,將一路上所見慘狀都講了,又談起戰事,問東鄉侯道:“師父,你當真有結束戰爭的法子嗎?”東鄉侯皺眉看了看他,意似嫌他說話莽撞了。葉清泉笑道:“你瞪他做什麼?這裏都是自己人,你又有什麼好避諱的?”東鄉侯一笑,道:“隔牆有耳,咱們說話萬一被人聽到了,傳出去,上頭那幾位要不高興呢。戰局如此緊張,咱們卻自言有終戰之法,與上峰心意不合。定你我個動搖軍心的罪名,豈不招禍。況且所謂有辦法,也是要待時機而行,時機不至,又哪有什麼辦法可言。”應好道:“何時時機會到?”東鄉侯道:“時機可遇不可求。你安心等著罷,該來時自會來的。你們兄妹幾個既到了行伍之中,就別浪費時日,要多多學習軍旅之事,這也是機緣,日後必然能用得上的。”應好見他不說,隻得點頭應了。又談講一陣,葉清泉便起身告辭,道:“侯爺,你這裏人多,住宿不便。我把應好和楚丫頭帶我那裏去罷。”也不待東鄉侯答允,便招呼了應好莫邪隨他走。北兒亦起身告辭。東鄉侯將四人送出帳去。走了一程,北兒與眾人分開自回營去,葉清泉領著二人又向前行。一路之上,談談笑笑,應好見他不提北兒的事,也就樂得不問。

到了葉清泉帳中,葉清泉讓他二人坐了,要帳外弟子送上茶點來,揮手命其退下,側耳傾聽,帳外一片清靜,確已無人,方才笑道:“你們兩個孩子,上回把我扔在客棧中自己跑了,是怎麼回事啊?”應好臉一紅,正要回答,臂上忽地一疼,卻是莫邪掐了他一把。應好心中會意,冥靈子之事涉及狐族隱私太多,莫邪不欲旁人得知,便笑著搖了搖頭,心中琢磨怎麼設計個說詞搪塞過去才好。他尚未開口,葉清泉卻又說道:“唉,想是我那時失言了,逼得你們小夫妻不得不私奔,倒是我的錯。你們回來就好,往事不再提了,眼下有個正經事兒,得你來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