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的?快了把船停下!”
“軍爺,軍爺!這就不相識了?我是老儲啊!”
“你個老鹽鼠,這多半年沒有見你的影子,剛開春就過來跑船走生意了?就知道賺錢,也不怕老婆扔家裏讓人拐了去。”
“嘿嘿,我家那口子又黑又胖又凶悍,長得跟母老虎一樣,遠近男子離了七八裏地都躲著走,誰敢去招惹她?“
“哈哈哈哈!”
領頭的屯長和冷泉關岸檢的幾十士兵聽了儲獲的話,哈哈大笑,儲獲也站在船頭佝僂著身子陪笑,那滿臉桀驁不遜的屯長收了公事公辦的做派,笑著揮揮手,讓幾十號鹽船攏岸。
儲獲身後的夥計一看,回頭大喊一聲“攏-岸-!”
隨著這聲喊叫,在高插旗幟的頭船帶領下,河東的幾十號鹽船和一些貨船嘎吱嘎吱叫著,從狹窄的雀鼠穀慢慢駛出,一個挨一個靠了岸,登時將冷泉關下小小的碼頭擠了個嚴嚴實實。
水手們逆水行舟一百多裏,水淺船沉,河窄灘險,個個累餓的不行,停船不久,各船就開始做飯,嫋嫋的炊煙在料峭的早春寒風吹拂下拉長遠去,加上各船女人孩子的叫喊聲,為冷峻的冷泉關兵營增加了不少人氣。
那屯長卻不顧這些,揮揮手讓手下的隊史帶人上去查檢,那鹽船老板儲獲一見,趕緊上前,從袖裏攏出一領包裹塞了過去,陪笑道:
“大人,這條道我跑了不下十幾次,大家都老熟人了,還這麻煩?”
“你知道個屁?你家河東楊飛個鳥人不歸附我家天子,卻與曹操那些閹黨沆瀣一氣,乃是大大的叛逆。上頭已經下令,嚴加查驗河東出入的人員,凡屬可疑,立即逮拿,嚴加審訊。我讓你攏岸,都是看在這許多年的交情上,擔了不少責任,你還敢多嘴?”屯長袖了包裹,輕輕一捏,知是黃白之物,心內雖然暗喜,麵皮上卻不放鬆。
“這,這,大人說的是。不過咱一個做生意的,這些朝堂大事須不與我們相幹。況且您也知曉,這些個軍爺久不摸女人,那一上船還不如狼似虎,這要鬧出來,我這作掌櫃的以後還如何管帶夥計啊?”
看著一個隊史做勢要跳上船,儲獲一張胖臉滿是汗水,趕緊揮揮手,後麵一個夥計提了個包裹快步上前,儲獲伸手接了,遞了過去。後麵自有親兵接了,那屯長也不理會,但臉上卻有了猶疑之色。儲獲一見,又趕緊道:
“大人,小人緣巧弄了幾壇桑落酒,特地帶來孝敬大人和各位軍爺,還請高抬貴手。”還上前附著屯長的耳朵輕聲道:
“小的還專門為您和鄧將軍買了兩個相貌俊俏、風liu可人的妙人兒呢。”
那屯長一聽不由的身子軟了半麵,但也正正顏色道:
“嗯,好吧,那就罷了!爺也不為你這幾壇酒,我知道你們這些商人不容易,風裏來,雨裏去的,純是拿命換錢,賺幾個錢也不容易。今個爺就作個主,替你擔待一點,免了你們的查驗,可好?”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儲獲滿臉堆笑,陪在那屯長身邊說笑。
在距離岸邊不願的一隻鹽船上,兩個大漢把雄偉的身軀佝僂在鹽包中,冷眼看著岸上的並州兵將。
“媽的,什麼玩意?要在河東,誰敢這樣公然受賄,早都被將軍打爛了兩條狗腿。”
“嘿嘿,現下天下大亂,四處不靖,象河東這樣能按時下發俸祿的有幾家?當兵的也不容易,都得養家糊口呢!”聽了夥伴的諷刺,黑大漢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冷泉關兵營的形勢,一邊壓低聲音說話。
“哼哼,暫時寄放在他個囚囊那裏,晚上讓他吐出來。”鹽包後麵的一個小子也冷笑著接口,被黑大漢瞪了一眼,趕緊縮回去。
“虧了老儲這頭老驢,否則現在就要動手了。”前麵的小夥子認真看了看,並州守關的兵將在收到了夥計們抬上去的酒肉後,個個興高采烈,眉花眼笑,若不是上官在旁邊,隻恐怕立即就要開吃了。饒是這樣,饞涎欲滴的樣子卻如何也遮不住,一見就是軍糧被長官克扣的久,好久沒有沾葷酒了。
“是的,且不管他,好生將息,準備晚上動作吧。”好久黑大漢才接了一句,拉著小夥子一起縮回了擁擠著人和鹽包的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