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空洞的無際彌天,一顆孤獨的行星在緩緩劃動時間破殼,紫登達星的氣流上映現著霓虹霞光,曼妙的光霞同星辰隱現,老舊的磁帶混雜華爾茲與它共撞。
殊不知,與之不同的天空下,經久不消的塵沙在彌卷土地。
無際山巔,綿延黃沙,紫甘藍大地的絨雪,是其不同的景色。縷縷的白絲吹蕭在山頂,下方的平野,一場風沙暴席卷著瘠薄山巒,沙礫塵埃伴著風揚起。
一個身影在風嘯中浮現,她逆著風,每一步都漠在沙海中,層疊的翼羽為她擋住氣流,羽毛被掩蓋了鮮明,黃沙與霾氣侵襲過她走過的痕跡,讓她隻能冒上風口,退無可退。
她一陣急喘,野丘上坦露出一塊逆斜的石麵,她找到歇身處,終於是放輕了身體,沙在皮膚上濃固,離荃輕輕抖弄翅膀,震下的塵粒隨風吹走。
風聲的停止驚動了離荃懷中的黑貓,它扒開了離荃的臂膀掙脫邁向地麵,現在它腦子裏的弦都繃得緊實,更是被這裏惡劣的生存環境擾的煩心,胡亂拍撓著耳朵裏的細石子。
離荃在盡量避開黑貓大動作揚起的塵土,什麼話都不說,似她眼睛原先的明亮被黃土蹉跎,眼薄渾色的像腳下的沙。
黑貓回頭望著她,磨牙氣恨道:“我想不明白你怎麼會活著,那群人裏麵就你最應該先死的。”
離荃輕輕皺上眉,雙手握起盤起指節道:“你被山石埋藏,我把你撈出時眼淚縱橫的樣子比現在想我死可愛多了。”
離荃彎頭呼氣歎息,扇呼羽毛無情的將黃沙從麵前驅趕向身側,引得黑貓也開始拍打毛發中的雜碎,半截腿陷在細軟的漠土裏讓它更難忍受這個地方。
巒荒的星球等不來它的生命,日複周轉的整片星海也是同它一樣死寂的地方,她認定:聽人發配和變成魚肉待宰她沒得選。
……離荃,黑貓現在獨大的困擾,兩個不同種、兩個文明同覆亡的……
星球的交戰讓黑貓了解到離荃,在那段日子她們倆同時能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那群低下的小族…他們能被無知碾死於翡翠星,黑貓和離荃現在的關係就像已經碎成太空跡隕的兩顆星球,惡劣的發爛。
時間流失……緒想被黃沙影現的透徹,黑貓抓起一撮地上零零散散的細沙,本握不住的東西從手中流走,恐慌碎成渣在腦中刺得生疼,想要平靜,偏偏這一眼往上看不到頭的黃天和走不完的路都讓它腦袋亂成漿糊。
離荃頭依在膝上盯著腳下的沙,眼皮疲憊的張合讓她腦中的思想斷連,事實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那是一抹晶藍的蔓痕,它割離了山崖的死寂,時光的晃蕩彙成一座座冰柱,空懸無底的冰層巨淵透向地麵,源下一道波裂的深痕抿含著固冷的氣流,由此在深川裏埋藏的無價珍寶也衝出冰的束縛。
離荃問黑貓這事,畢竟也費了點勁才搞到。
黑貓撓撓肩,背著說道:“吃了。”
“那東西…毒性如何…”
“差不多十五英寸的個子……這麼能扛…”離荃似乎找不到自己說話的重心,就像思維沉積在後腦。
黑貓鼓著腮幫怒視,心裏又勸自己沉著。
也許是抱怨,“風暴停了該怎麼辦,還像之前一樣等著餓死嗎?”
離荃的確想了三秒,口齒清晰,但又像喝了假酒,暢言:“可能……會有一艘航輪專程來接我們呢,豪華間、泉水浴、名酒宴,第二天晨曦欣賞辛西裏日輝,怎麼樣?”
黑貓難以情言,忍聲大吼:“棒呆了!原本得送你倆呼啦圈,你xx抹幹淨後吃最後一頓,第二天朝陽絞死你讓你看一輩子得了!那現在不一樣了,你xx腦子有問題他們給你渾身切片你xx連最後一頓都吃不上!”
黑貓捂著狂跳不止的胸腔,離荃大勁舒伸了一下,拍了拍臉頰上的灰,某一瞬像是醒了過來,又是無情的吐露。
“都結束了,人也死了,沒什麼能顧及了,隻要一個機會能逃走。”
“已經發生……這不是你的原因嗎。”黑貓情緒複雜,它腦子裏的那些漿糊像被蟲子咀嚼。
“因你而起的,卻是我們倆為止的局麵……你知道本貓現在背負的是你所承擔的嗎?”
……沒有回應,那些風嘯此時也像餘弦一樣安靜,黑貓的視線是這麼坦然,它的笑聲不知道是在笑離荃還是笑自己,黑貓狠狠的用爪子抓起一手沙子,散落在離荃的每一麵——
離荃在黑貓的責罵、發泄,她一隻手掌包著膝蓋,看見石峰傾瀉的風是多麼的朦朧,蓋過了天空映照、流星、和黑貓嘰歪個不停的嘴……
黑貓也是嘲笑她:“你聽這事你也會煩,本貓以為你麵對這事時會不屑應對,完全不在乎,而現在你又有什麼資格覺得煩?”
離荃:“你該說給星首,要去怪她的昏庸無能,聽信讒媚,什麼的…我也不過是她拉出來遊街時的擦嘴帕。”
“鹵蛋能掀起一場爭戰?”黑貓笑起來,是苦笑,“翡翠星上上下下哪塊皮不是名義占用,哪幾區當她一回事,鹵蛋的手還夠不到。”黑貓隻當她是個笑話。
離荃:“盧戴納做星首是她的本事,兩星戰爭也是她在位搞的窟窿…”
“至於翡翠……也對,就該問問那些人他們霸地盤不滾是在等他們名錘於史嗎……”離荃眼裏的混雜不散,下半張臉卻掛著假笑。
黑貓聽到這些有點崩潰,“不是你的原因……怎麼不是……你想看見這樣的結果,為什麼呢…”
離荃眼皮無力的搭著,盡管她看不仔細黑貓的想法,腦中終是好奇黑貓這麼認為是出於什麼。
忽然,風向被打亂,一股能量衝擊在她們正前方句,黃沙不再是原來的氣流,像炮的轟鳴打在巨石上,波動很廣,又一次塵暴,不留反應時間速度之快。
悶沉的轟鳴聲不斷,是飛船停架,原先的風沙暴也平息下來,周圍的渾濁被吹散,紫登達星不知晝夜的天空像流沙的顏料混著繁星流動,浩瀚遼曠的孤星又是迎來了它的稀客,如甘霖大地的神輝降臨在不聞的廢土。
艙門升降聲響起,厚重的流亞外殼撞擊地麵,塵沙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濃墨的黑暗中走出機器探測人,空懸驅動輪支撐很是穩當,驅動輪相連三個橙黃色組件,菱形機箱上還有公司的卓印,末端的觀測眼伸出接收線,它們的足跡越來越廣。
代09的機器走得最遠,它的勘探任務似乎很危險,對兩個沙包來講很危險。
離荃被沙子淹沒,與黑貓原先的爭論已結束,這就是一個等不了的機會。
09號在好奇那塊原石,它是屹立在土地深處,最顯眼的物體。
“哢嚓”,09來到巨石下,在它靠的極近的一瞬,離荃從沙中破殼,隨手用沙子糊了09一臉,一腳將它踩進土裏。
黑貓等到離荃放信才從沙子裏鑽出來,它像是被嚇的慌亂,眼看它又要鬧出大動靜,離荃蹲下捂住了黑貓的嘴,示意遠處背對著的其餘機器。
黑貓扒開離荃的手,沒有和她再多言語就同她分開了。
離荃坐了下來,更像是跌到地上,忍不住扶著額頭吸氣,麵對這些就夠她頭疼了,其餘的小事就讓黑貓去做了。
黑貓辦的很快,都沒顧及到毛發上積的汙沙,它也有些累了,呼吸重負,黑貓激動著一顆心,都像在催促離荃快些走。
風沙漫漫,離她們欲近的那天邊的霞綢壯闊,似伸手便能觸及,揮之不去那霞雲後的玉川星河美的讓人止步。
“快點吧,再多留一秒我都怕沒命。”離荃邊走邊講。
“本貓一點留戀都沒有。”
她們就踏上黃沙的路,隱隱背對的身影走得越來越遠,天上夕映的光輝做著離別,就算此時的天空再美,她們決絕的離去也不凸顯浪漫。
如此輕鬆的一個機會擺在眼前,離荃還是掉著一顆心,離荃登上了艙口,站在沒有光線的暈黑中,心中謹記著防備開始在裏麵探索。
一路來,這偌大的空間一個活人都沒有,怕是遇有不測,讓飛船自行離開,保住了這一片他們公司的心血。
每一塊牆體板材隱晦處都刻上了號碼,離荃摸上那些文字,凹型有度,幾乎每一處地方都大小不同的標有這些東西,也不知做何用處,也由於不通文字,倆人誰也不知道這個公司叫啥,也對這偌大的logo不怎麼眼熟。
黑貓說:“也許是新冒出來的高門大戶,閑著沒事幹散財。”
離荃:“這麼大的工程給你,你也隻會玩玩而已。”
黑貓無所謂,要有這麼多錢賺它手裏,再沒能力經營靠運氣投資也能回血,這飛船造這麼軍事也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