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外,老者的話語從廟內傳出。
“凡是測試合格者,我已在其身上留下了印記,七日後自會有人帶你們去宗門,務必在七日內與親人做好交代”。
“還有那個通過測試的女娃旁邊的小子,你家或許得罪過什麼修士,那人以仙家手法破了你的凡骨,可惜了你的資質,不過告訴那女娃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修為不夠就莫要尋仇,她可是難得的一塊璞玉,加以雕琢未來定能成大器”。老者說完廟門自動關上。
聽了此番話,夜和正要言語,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想法。
“他娘的肯定是那群勾搭廟堂上小人的修士,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
“夜兄,這事你別插手,這事沒完,我現在就回去上書一封,他娘的堂堂仙人對孩子動手。這些個敗類仙人也太不是東西了”。
夜和回想,他明麵上有過接觸的仙人這麼多年來隻有那群隻做醃臢事的和那個王室仙人,其中對他心懷怨恨的恐怕隻有那幾個在凡間作亂的修士,如此以來,定是當年的漏網之魚,如今對他施加報複。報複就報複唄!朝他來,對付個孩子算哪門子仙人!
聽了老者話語的夜月明心裏苦澀,朝著廟門方向搖了搖頭,張婧鼓起勇氣怒視老者一眼,隻不過留給她看的隻有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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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趙偉家的路上,氛圍沉重,夜和的眉頭始終緊皺,臉色難看的嚇人,隻不過一路無言,趙偉在一旁早就開始罵娘了,連旁人跟他搭話都沒回複,張婧始終拉著夜月明的胳膊,臉上的淚珠如秋晨之露,不停的翻出眼眶滑落而下,夜月明時不時幫她擦掉,夜月明的臉色微白,心裏思緒百轉。夜和時不時瞥向夜月明頭上那道疤痕,他看過了夜月明頭上的疤痕,張婧告訴他夜月明是從這開始被動手的。饒是學富五車,博古通今的他也看不出什麼,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到了趙偉家,趙偉徑直拉著夜和去了書房,準備上書一封,不過夜和說有些話想跟夜月明說,讓他先去,他一會就過去。
“月兒,這等問題是我的過失,與你無關,當年那群仙家敗類未能被一網打盡才導致你如今無法去修行,這事我會為你討個公道,你也不必太過悲傷,萬事莫要走極端,切記”。他額頭帶汗,麵色凝重的叮囑道。
夜月明點頭應下,告訴其父他沒多想,大不了就回家讀書嘛。如此,夜和便去往書房,和趙偉一起上書。
夜月明坐在客廳的座椅上突然想起了自己頭上傷口的由來。
那次,他跟村裏的小夥伴在小河邊玩耍,那條河不算太深,稍大的幾個男孩經常在岸邊紮猛子,以往並無他事,隻是那天河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牽引他的心神,讓他一定要去看看,不去便覺得心與神皆失,如此一來他就和夥伴們一樣一頭紮進了水裏,隻是剛下水不久,他就感到頭上傳來痛覺,未到水底卻像是撞到了什麼,他趕緊爬上河岸,周圍孩子都看到他頭上那出血跡,讓他趕緊去找郎中,要不然很可能會留下疤痕。誰曾想是哪個時候被動了手腳?他當時也覺得沒什麼,連痛覺都不多有。
仙人道法,常理難測,到底是什麼時候破的夜月明的凡骨?又是如何做的?恐怕隻有那些個隱世仙人才會知道。
張婧已經不再落淚,坐在夜月明旁邊,接過夜月明遞過來的茶水小口的喝著,默默琢磨。
“要是去仙家修行,她就注定要與夜月明分開,要是放棄這次機會,先不考慮他爹和夜叔叔也不會允許,夜月明也不會答應,再者就算不去修行,那他們怎麼應對躲在暗處那個修士?而且以後也不再可能有能力去對抗,若是去修行,說不得會有辦法。就算如此,夜月明怎麼辦?那些個仙家修士若是再次找上門來?少女嘀嘀咕咕,臉龐常有的可愛圓潤早已無影無蹤,身影徘徊於座椅。
震驚和疑惑過後,兩人略微恢複了理智,開始考慮那未知的仙人在暗地裏藏著,說不得什麼時候會冒出來,這始終不是個辦法啊,張婧還好去了仙人門派不用那麼擔心,可夜月明和夜和都是一介凡人,如若那人鐵了心要報複,他們是沒有辦法的,想到此處,夜月明眼神陰沉,他很討厭被人掌控命運的感覺而且這還包括他親近的人也要收到牽連。
夜和寫完一封書信跟著趙偉來到街上,找到一家較為體麵的院子,叩門而入,出門接引的是個和藹老者,把兩人請入屋後倒上茶水,然後問道“小趙,有什麼事啊?你剛當上這裏的官老爺,這會應該正忙呢”,茶水清香,聞之淨人身心,不像是在應付尋常客人。
“田老,我這有一封加急信,需要麻煩你幫我送給皇上”。趙偉笑著低頭抱拳說道。
被稱作田老的老者接過信,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沒有開口詢問信的內容,幾人喝著茶寒暄著也無旁事,不一會兩人起身告辭,老人將要送兩人到門外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就是當年那位知府吧?倒是比那些滿天貴胄的皇族多幾分魄力”。
夜和微微一笑,抱拳回禮“田老過獎了”。
“我可沒誇你,你還是先擔心自己的處境吧,還有你兒子的前途”慈眉善目的老者說著與自己外貌半點不符的話語,也不等夜和再有話語,直接甩袖回頭進屋了。
昨天仙家測試,是需要一些防護的,廟門口除了那些個士兵隻是個表麵,尋常士兵哪能去維護仙人的場子,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他們的主心骨是這個老者,不過他隱於暗處,不露身影。
夜和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看向那位昔日的好兄弟,趙偉沒忍住的笑出聲來,與他解釋“沒啥意思,就是誇你的,不用質疑了”。
兩人回家,夜月明和張婧正坐在屋裏,看到兩人進屋,夜月明給兩人倒上水,在張婧旁邊坐下。“張婧準備一下,明天就回去,趁著還有幾天趕緊和家裏人交代清楚,月兒回去也準備,我們可能要離開了”。夜和說
“我們要去哪?爹”夜月明問。
“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村裏不安全了,可能某天就會被那人下手,說不得還會連累鄉親們。”
夜月明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他應該是要離開了,準確來說是被迫離開。
他自然是不想離開,腦海中種種想法浮現,但又被他無奈放棄,多次這樣後,他有些懊惱、氣憤,漸漸的,少年覺得自己心裏有些落空,他也不太懂這些,他隻是知道,自己要離開家鄉了。離開那些看著他長大的一群人。
聽了夜和的話,張婧像是胸口挨了一記重拳,先是恍惚,後有些吃痛,瓷白的小臉上表情極其不自然,她看看夜和,又看看夜月明,心裏發出無聲的詢問,想又不敢。
看著眼前兩個孩子,夜和無奈暗歎一聲。
有句詩叫什麼?“少小離家老大回”,就是不知道他們何時能回。
……
晚飯時,無人言語。因為明天要趕路,所以飯後幾人早早就休息了。
夜晚,輕雲蔽了月,不見辰星,糟事縈心畔,幾人能寐?
早上,三人都醒的格外的早,早飯時趙偉說田老親自送信,你回去後領著老婆孩子帶著必要的東西打緊來就行。言外之意是田老不是一般人,皇上的回話很快就能來。夜和應下沒有多問。
不過趙偉又開口“田老王室供奉的體修之一,喜歡清靜就跟朝廷討要了一份官職坐鎮一方,防止一些小修亂來”。
飯後趙偉早在門口備好了馬車,三人與趙偉告別後原路返回。
踏晨露來,踏晨露歸。
馬車之快遠超三人腳力,不到午時便回到山村。馬蹄踏過木橋,如踏在心湖,波紋蕩漾,聲音回蕩在夜月明心神,抬頭望去,青山綠水小村,原來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