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秋季到了,寒風一點點消磨在血肉裏,讓人不禁發顫。
岑聞停懶懶地窩在沙發裏,黑色T恤露出一截白皙亮眼的後頸。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不斷回劃著屏幕。
“小岑,要不要去江阿姨家?”一聲熟悉的聲音喊問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岑聞停瞄了一眼時間。
——7:30。
不是很晚,暑假的最後幾天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走吧。”他起身,答應陳景。
樓道常常是昏暗一片,有時候因為又老又舊的燈閃了閃,而透亮了一會兒。
借著閑空時間,岑文停回頭問她:“媽,江阿姨是誰?”
陳景用手輕輕敲了敲岑聞停的額頭,笑了笑:“前幾天和你說的,你又忘了,江阿姨是我之前那個在c市的朋友。”
“哦。”一大堆記憶片段的記憶從他腦子中湧現出來。
——江淮,離過婚,有個兒子叫林書政。
自己母親的事,陳景和岑年離婚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也就對陳景的任何事都提不起來什麼興趣。
他現在還能叫陳景媽,完全是在維護這個女人僅剩的自尊,使得兩方都不那麼難堪。
林書政家並不遠,二十多分鍾就到了。
小巷子裏,偶爾有一兩片爬山虎攀在老舊到已掉漆的灰白色的牆上,一旁榕樹在剩餘的秋季裏緩緩的走向枯敗,樹枝連著樹影一同倒映在牆上。
這裏仿佛是一片禁地,不同於超市的繁華喧鬧,隻有幾家的燈火宣示著人來人往停駐的痕跡。
岑聞停隨著陳景一起來到江淮家門口前,朱紅色的大門也有些褪色了,他伸手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少年的麵孔。
大約才十八九歲的樣子,皮膚像病態的白。
修長的手指按在耳機上,長長的耳機線垂落下來,隨著視線的消失他的口袋裏,露出一小截的手機插口。
他整個人仿佛同在這片巷子一般的清冷,泛著幽靜的光。
“是陳阿姨嗎?”對方毫不驚訝的,反而主動問。
“是。”
陳景顯然認識他,笑著跟他招呼,順便反而進了屋內,全然一副忘了還站在旁邊的岑聞停的樣子。
岑聞停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自然地解釋自己的身份。雖然他叫了陳景那麼多次媽,但還沒在外人麵前正式承認過。
他是一個執著又強硬的人。讓他這麼做,他不想,也不願。
“你是陳阿姨的兒子嗎?”林書政似乎思索到了什麼,又試探著問他。
“嗯。”話到了別人嘴中,當然開口了不少。
“我是林書政,外麵涼,進來吧。”
岑聞停走進門內,便看見陳景與江淮在聊天。
離過婚的女人話題總是很多一一聊孩子、說前夫、談人生。
“是小岑嗎?坐這吧。”江淮指了指另外一旁的空沙發。
她臉上浮現在白的燈光下,但依然掩擋不了她發黃的臉色。可歲月似乎偏偏給她留了一絲安慰,那一張看起來三十多歲的臉上,雖格外滄桑,但也依然可見她的年輕時風華正茂的痕跡。
“阿姨好。”岑聞停就向她指的位置坐了下來。
江淮笑著問:“小岑,今年幾歲了啊?”
岑聞停順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還漫不經心的回答:“18,今年高考完,準備報考a大。”
“這麼說來比書政小幾個月吧,書政剛好十九歲。”
江淮又和陳景搭起話來。
陳景說:“啊,是,小岑該叫他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岑聞停默默的看著手機,渾然不知她們在聊什麼。
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
岑聞停覺得有點困,正起身要去洗手間清醒一下時,林書政又突然跟過來對他說:“你不喊我哥哥也可以,要喊的話……也行。”
岑聞停有點不明白的回答一聲啊,隻覺得林書政這話沒頭沒尾的。
“沒事。”林書政莫名搪塞道,壓下臥室的門把手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