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平定(1 / 3)

朝陽升起,柳城前這一片平原上四處燃起炊煙。兵卒們忙碌著做飯喂馬,將領們則忙碌著商議最後的作戰計劃。雖然曠野上一派寧靜之色,交戰雙方十數萬的兵卒卻心懷坎坷,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今夜的月光。

胡哨聲、號角聲從四麵響起,烏桓騎兵從營寨裏出來,漸漸彙集成一片人山兵海,約七萬的烏桓騎兵巍然壯觀,聲勢浩大。

同一時刻,大淩河上也是戰鼓四起,兩萬多袁軍緩緩移動到烏桓軍對麵,他們的人數雖然隻有對方三分之一,但勝在兵甲鮮明、隊列嚴謹整齊,散發出更加淩厲的殺伐之氣。

卑素機是兩眼通紅,不僅是因為對袁軍的仇恨,更主要的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這樣的情況在靠近柳城的幾個部落並不少見,袁軍輕騎接連襲擾了一夜。

烏桓騎兵接近七萬,各隊列方陣以部落為單位。蹋頓讓烏桓兵拍出方陣,以顯現出己方兵馬的聲勢。其中蹋頓兩萬嫡係為中軍,左右兩翼各兩萬烏桓騎兵,近萬的後軍是蹋頓準備的預備隊。

蹋頓策馬來到中軍王旗下,他身披經過獸皮裝飾的漢軍魚鱗甲,手上兵器換成鋒利的長刀。威武精悍的蹋頓一出現,中軍呼聲一片,顯得士氣極為高昂。

在右軍的突發烏古那讓部下打起部落的大旗,他擔憂地看著蹋頓的中軍,烏桓各部落聯軍的聲勢實在是浩大,他在懷疑袁軍有沒有能力擊敗蹋頓。

袁軍依舊是擺出了圓陣,隻不過這次多了左右兩翼各五千騎兵。偏箱車被緩緩推動,後麵的兵卒有序地依次前行。戰前袁尚讓各營軍司馬,在全軍進行了動員,並許以諸多好處,加上破釜沉舟的壓力,所以全軍上下也是士氣高昂。

袁尚這次在步卒中軍大旗下指揮,他身旁跟著賈詡、郭圖、關靖、田疇幾人,還有許褚典韋等近衛。

“若不是少將軍準備的那些東西,此戰還真是勝負難料。”賈詡說道。

袁尚看向了東邊,“不知鞠義他們能不能趕上。”

“說不定他們已經潛行到了附近,隻是想等蹋頓被我們吸引過來才突然出現。”田疇猜測道。

這附近一馬平川,除了柳城側後的東麵有些小山包,和袁軍先前屯駐的大淩河高地,其餘地方極為空曠。這樣的戰場是使不出什麼奇謀妙計的,這是真正的大兵團決戰,拚的是雙方的實力。

一陣號角聲齊鳴,烏桓中軍跑出了百多騎,其中一騎舉著烏桓王旗,最前麵的是鎧甲鮮明的蹋頓。

袁尚明白蹋頓這是在叫陣,以期鼓動士氣。而他心思急轉,推算著能不能趁機拿下蹋頓,但瞬間就得到否定的推論。這麼空曠的地方,即便是黃忠要射殺蹋頓,對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而有了防備,而蹋頓那些人的坐騎是上好戰馬,能很快跑回本陣。加上袁尚預定的戰法是不能讓雙方立即混戰的。

袁尚哪肯示弱,不過郭圖的勸阻,帶著許褚典韋兩人就上前去,距離蹋頓五十步才停下。

“威武!”袁軍兵卒齊聲呼喝,袁尚此舉雖然冒險,卻將蹋頓的氣勢壓下去。

袁尚跟許褚、典韋三人都是一樣的魚鱗精甲,自從袁紹陣中被狙殺後,袁尚就下令將領不能穿表示性強的鎧甲。可就是如此,在蹋頓他們看來,袁尚三人也是氣勢不凡。

許褚典韋這兩尊凶神自不必說,在烏桓人中也少有這麼體格健碩的,而且兩人渾身上下的氣勢,更是給蹋頓和他的親衛強烈的壓迫感。

袁尚騎在神駿的絕影上,手持一杆鐵槍,鞍邊一張複合強弓,整個人看上去既俊美儒雅,又英氣逼人。而最讓蹋頓驚訝的是袁尚馬鞍左右各掛一個箭囊,因為這是騎射最高技藝的標誌——左右開弓。

“挽弓強勁,雙帶兩鞬,左右馳射。”這是形容騎射高超的說法,蹋頓想不到一副俊朗模樣的袁尚也能左右馳射。其實曆史上曹氏父子的騎射功夫也是一流,皆能左右開弓,袁尚經過黃忠授藝,騎射功夫可算一流。

“前麵可是蹋頓單於?”袁尚喝問道。

“正是本單於!”蹋頓先聲奪人道,“三公子你居然不顧袁車騎跟我部的盟約,而率兵進犯我的領地,這是否背信棄義之舉!”

“父親是以車騎將軍的身份跟你盟約,如今我繼承了車騎將軍爵位,而讓單於你交還我冀州通緝的逃犯。可是單於你多番推托,還拒不承認我車騎將軍的爵位。如此,是不是單於你先背約?”袁尚喝問道。

蹋頓剛想反駁,袁尚立即大聲道:“再說,蹋頓你身為大漢的附屬,前次卻擄掠我幽州百姓為奴,我身為漢室朝廷的臣屬,難道不應該替朝廷征討你這樣的叛逆嗎!”

蹋頓怒極,冷冷道:“那咱們隻有兵戎相見了!”

說罷在上百騎護衛下蹋頓回到本陣。袁尚也帶著許褚典韋兩人回到中軍。雖然雙方兵卒並沒有聽到主帥的對話,但袁尚的舉動無疑更加提升了己方將士的士氣。

“單於,直接衝過去擒殺掉袁尚得了,不必如此費神。”袁譚對蹋頓說道。

蹋頓忍住心中不快,揮了揮手,讓親兵發出進攻的信號。

烏桓騎兵這邊立即傳出陣陣號角聲,兩翼和中軍的前部人馬徐徐向前跑動。

袁尚跟賈詡對望一眼,各自點了點頭。片刻間袁軍也有了變動,圓陣前曲的偏箱車被推開,後麵的步卒趕出四百多頭牛。這些牛是袁軍步卒費盡心思保存下來的殺招,牛角上綁有利刃,牛尾紮上浸透油脂的幹草,而且每頭牛身上都披上皮甲。這正是袁尚賈詡想出的,效仿田單的“火牛陣”。

步卒將牛群趕到陣前,兵點燃牛尾巴的幹草油脂。牛群瞬間都變成“火牛”,它們被趕向了正中間,正是蹋頓的中軍。

火牛吃痛,發狂似的狂衝亂撞,迎上了衝擊過來的蹋頓中軍前部。

中軍前部的烏桓兵哪裏料到對麵會放出火牛,他們手忙腳亂地用弓箭激射,力求在火牛衝到跟前將它們射殺。

可是火牛關鍵部位披上了皮甲,防禦能力有了很大提升,發了狂的火牛一下衝到中軍前部。

烏桓騎兵除了必備的弓箭,就多配馬刀和戰斧,使用長兵器的很少。一旦火牛衝擊烏桓騎兵前部,烏桓兵手中馬刀的劈砍,根本很難傷到火牛。烏桓兵的戰馬被衝倒,危險就在麵前他們不得不策馬偏離,以規避火牛。

這時袁軍左右兩部騎兵也開始發動,他們向著烏桓騎兵兩翼迎擊而去。

在放出火牛後,步卒並沒有急著收陣,一支近千人的騎兵也緊緊跟隨火牛出擊。

這支騎兵也是袁尚的殺手鐧,正是由一千精騎換裝成的重騎兵。

漢代還沒有重騎兵這個說法,這時所謂的鐵騎,也僅僅是指騎手披鐵甲的騎兵。但是漢代已經出現了人馬皆披鎧甲的重騎兵,名叫“甲騎具裝”。這時的重騎兵屬於剛剛起步階段,不像南北朝時期北方地區的戰爭,勝負往往由重騎兵數量來決定。

“甲騎具裝”分馬胃和馬甲兩部分,馬甲主要以鐵製為主,皮質為輔。在漢代生產“具裝”的水平還是較低的,像曆史上官渡之戰時袁紹出動萬騎,但“甲騎具裝”僅僅有三百多具,所以作戰效果也不是很明顯。

征討公孫瓚時,袁尚就擔任過視察兵造的差事,那時他特意讓主管司金的逢紀給他多造些具裝。一年多來,逢紀加大了具裝的打造數量,直到出征前共湊出了八百多“甲騎具裝”。

要說用重騎兵來對抗輕騎兵,這並不是明智之舉。但袁尚算準蹋頓這些烏桓人並沒有見識過甲騎具裝,初次交戰自然也是不知道重騎兵的優缺點。所以袁尚試圖用這些八百多重騎兵衝亂蹋頓的中軍,好給兩翼的騎兵創造戰機。

手持一雙大戟的典韋在重騎兵中,他率領著八百重騎兵還有尾部兩百多輕騎,緊緊跟在火牛後麵。等火牛衝亂了蹋頓的中軍前陣,他們抓住機會徑直衝向蹋頓的中軍王旗。

不論是烏桓兵手中的弓矢,還是他們的馬刀都很難傷到重騎兵。而重騎兵的鐵騎和手中的長戟,能輕易地衝破他們的隊伍。

蹋頓臉色難看,一開戰他的王旗就被逼退的話,對士氣的打擊可想而知。但對方接連使出奇招,打得蹋頓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