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轉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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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青州軍大營。

袁尚徹夜未睡,郭嘉、劉曄、孫乾也都是趴在案幾上假寐,外麵一旦有兵卒走動,他們就會立即被驚醒。

袁尚看著已經放晴的天色,心中充滿焦急和不安。

“有公子的手書,賈文和定能勸服得了高覽。而張文遠他們率領的都是精兵,拿下濮陽不成問題。”郭嘉的聲音傳了出來。

“要是如我等所料,曹操的目標是白馬津、黎陽兩地的糧草,然後再阻斷我方退路,那麼張文遠他們的勝算超過六成。”劉曄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袁尚搖搖頭:“我不僅擔心張文遠他們能否拿下濮陽,更加擔心白馬津失守的消息傳到這裏後,父親他們會怎麼應對。還有兵卒們的士氣會否一落千丈,以給曹操可趁之機。”

“戰事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我軍看似占據了優勢,但兵卒疲憊,糧草供給漸漸困難,已無法一鼓作氣地拿下陳留。白馬津失守肯定會大大打擊軍中士氣,即便是奪下濮陽也不能彌補回這股士氣。”劉曄分析道。

“公子要是全軍統帥的話,我等還能兵行險招,以扭轉乾坤。但袁公統兵,他未必會采納咱們的謀劃。”郭嘉歎氣道。

“我方銳氣已泄,持久作戰徒增消耗。公子要勸袁公退兵才是。”一直沉默著思考的鍾繇建議道。

“在下不明白,我軍奪下濮陽,黎陽又能守住的話,隻要回師白馬津,是不難奪回來的啊!那樣我軍豈不是更加占據了優勢?”孫乾問道。

“白馬津失守的消息很快會傳回來,一旦回師攻打白馬津,兵卒們士氣低落不說,要是曹操遣精兵在路上設伏,或是又襲擊我方糧道。那該如何是好?”袁尚說道。

劉曄接口道:“曹操屯駐白馬津的都是精兵,黎陽的糧草又運不過來,要是久攻不下我方士氣就會崩潰。而曹操放棄白馬津還可以用陳留跟我方周旋。河南是曹操的地盤,他們的偷襲防不勝防,我方卻輸不起任何一場交戰。”

“我軍占領濮陽,沒有被切斷退路,糧道也沒有被截斷,就此退兵算是個平局!”郭嘉說道。

“報!袁公請少將軍過去議事!”傳令官稟報道。

袁尚起身,帶上郭嘉、劉曄,跟傳令官過袁紹大營。

袁紹大營裏,一眾文武都聚集在此。

高覽派遣的斥候於一日前,將黎陽被襲的消息彙報給袁紹。圍繞曹操軍襲擊黎陽這個消息,眾人展開激烈的爭論。

“曹操襲擊黎陽並非那麼簡單,黎陽距白馬津一線之隔,曹操恐怕也會動白馬津的主意。”沮授神情激動地說道:“要是黎陽、白馬津兩地皆失守,我軍的退路和糧道算是徹底給決斷。那麼十萬大軍隻要幾日無糧,就會不戰自潰!”

“公與,黎陽、白馬津兩地皆失守,這隻不過你的猜測!”袁紹冷冷地盯著沮授:“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前莫要散播這等謠言!”

沮授一個不慎觸犯到袁紹痛處,他隻能解釋道:“在下的意思是,曹操是想將黎陽、白馬津兩個渡口都拿下。如此我軍當迅速回援白馬津跟黎陽。”

“曹操兵少,被牽製在對麵的起碼有三萬人,他能排多少人去攻打黎陽、白馬?淳於瓊、高覽那兩萬人豈是擺設!所以說不必過分擔憂那裏的情況,應對白馬之敵才是要緊。”郭圖說道。

袁尚不吭聲,在濮陽前線的消息沒有傳來之前,他隻能裝作不知。但他還是十分希望袁紹撤回白馬津一線,不論是奪回白馬,還是從濮陽撤回河北,都可以從容麵對。

“父親,並不能以兵卒的多寡判定態勢的強弱,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戰例比比皆是。您是知道曹操這個人的,他喜用奇謀詭計,沒有十分把握是不會兵行險招偷襲黎陽一線的。若是黎陽兩地有失,我軍危矣。高覽、淳於瓊兩位將軍恐怕正在奮力抗擊曹操,我方當派重兵前去馳援,以穩固後方才是。”袁尚說道。

“三弟你這話就不對了!”袁譚從一側走了出來,“什麼叫兵行險招?那就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所謂邪不壓正,曹操使這鬼伎倆不不足以改變戰局的。正好趁他調兵他處,我軍當集中兵馬一舉拿下白馬才是!”

袁紹聽著頗為心動,正在做最後決定。

袁尚看過去,見郭圖不住點頭,知道這是他示意袁譚說的,好拿下攻克白馬的首功。

“後方渡口不容有失,我看還是公與和三公子所說的,回援白馬津穩妥。”逢紀說道。

“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攻城。我方聯絡劉表、孫堅一齊攻曹,可是那兩家遲遲不見出兵,分明是要坐山觀虎鬥!而我軍丟掉速勝的先機,此時再攻城是極為不妥的決定!要是不能迅速攻下白馬,而白馬津、黎陽丟失的消息傳來,軍中的士氣必然崩潰,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啊!”沮授勸說道。

袁尚一聽心說要壞,袁紹這人吃軟不吃硬,像沮授這樣強諫隻會得到相反效果。

“哼!死無葬身之地?”袁紹的臉色鐵青:“你這是在擾亂軍心啊,我豈能容你!”

著急之下沮授硬氣起來,頓足道:“不聽我言,不知幾人能重歸河北之地!”

“放肆!”袁紹指著沮授喝道,“將這擾亂軍心之徒押下去好生看管,要他瞧瞧我攻克白馬打敗曹操的情形!”

帳外跑進了四名近衛,他們二話不說,將沮授捆綁起來。

“父親,沮授不過一時失言,他也是提醒我等注意後方。”袁尚勸道。

“夠了!”袁紹臉色不善:“我知道他所為不是惡意,否則豈會留他的性命。但也不能讓他在此擾亂軍心,否則敵軍沒有攻克,自己就會亂了陣腳!”

許攸一直打眼色,讓袁尚不要強勸。袁尚知道多勸無益,也就不再出聲。

“青州軍留下一萬、冀州本軍留下兩萬,其餘兵馬全都召集起來。用過飯食後出營列陣,務必在晚間之前拿下白馬!”袁紹下令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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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兩軍營寨平均距離不過三百步,所以出到營寨外集結的袁軍都要豎起盾牌以防備對麵射來的箭支。

攻堅任務部署下來,冀州軍正對著白馬城,是為中軍。一萬多幽州兵作為右翼,兩萬青州軍則作為左翼。

袁尚留下鍾繇守營,出動的兵馬有剩下的兩千驍騎、兩千烏桓突騎,還有就是四部共四千人的宿衛步卒,剩下都是青州常備兵,包括原先張郃的兩千“大戟士”。

此時袁尚身邊隻剩下黃忠、徐晃、周倉、彌力這四員大將,劉曄。郭嘉也聚到青州軍帥旗下。

“若是強攻,白馬也並非打不下,隻不過要提放曹操使詐。”郭嘉說道。

袁尚點點頭,曆史上袁軍強攻不下曹操軍官渡大營。但是這時的白馬大營,已經被占盡器械優勢的冀州軍打得半殘,而且還有袁紹親自督陣,絕對不會出現曆史上久攻不下的情況。

“轟隆!”又一發砲石打到兗州軍營壘的高台上。

袁軍的發石車一直都沒有停歇過對敵軍高台的打擊,兗州軍的敵樓、高台基本被清除完畢。袁軍井欄上的弓弩手也不斷傾瀉箭支,以壓製兗州兵的反擊。

“如此也好,拿下白馬或許能逼曹操退守陳留。”袁尚說道。

“可派騎兵巡視周邊,以防敵方的埋伏和偷襲。”郭嘉建議道。

袁尚答應一聲,“彌力,你率所部突騎遊走於四周,偵測敵方的動靜。”

“喏!”高鼻深目的彌力一抱拳,策馬前去召集部屬。

在中軍大旗下的袁紹看看對麵白馬城,他一揮手,喝道:“攻城!”

旌旗揮動,戰鼓的節奏也隨之改變,三通鼓聲後,前排的兵卒舉著盾牌推著雲梯逼近地方營壘。

幾架填壕車首先推到兗州軍營壘下,兵卒們鋪上木板以蓋過兗州兵挖的壕溝。

後麵的步卒被趕著,前仆後繼地攀著雲梯登上柵欄土牆,雙方兵卒立即展開白刃戰。此時袁軍營壘上的霹靂車與弓弩也停止了射擊,雙方兵卒拚的是身手與意誌。

白馬城城中高台上,曹操軍留守的幾個將領都聚集於此。

於禁一臉沉著,董昭不斷環視四周的戰況,年輕將領史渙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曹昂則是稍帶緊張。

“嘖嘖!終於不再射箭了。”曹洪陰陽怪氣道:“這些天袁本初射過來不下十萬支箭吧?冀州還真是富庶之地,袁本初有錢啊!”

曹昂苦笑,這個叔父吝惜愛財,這個時候還能提到錢。

“戰勝袁本初後,子廉將軍可莫要打這些箭支的主意。”董昭笑道。

曹洪訕訕一笑,“不說這個,咱們說說退敵之策。”

董昭冷笑道:“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即便得知黎陽被偷襲,袁本初還是急於攻下白馬。豈不知咱們早就侯在這裏了。”

董昭對張揚被殺一事耿耿於懷,連帶也痛恨起袁紹來。

曹昂擔憂道:“袁軍人多,不知要害的左右兩營能否支撐得住。”

“公子放心,左營是滿寵、卞喜把守,右營是呂虔、車胃把守。都是主公親點的人,守住一兩個時辰不成問題。”於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