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戰始(1 / 3)

黎明,淩縣淩水邊。此時已是深秋,江河溪流幹涸,頗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情境。

沒有長亭古道,也沒有酒宴遊樂,但袁尚就在這為郭嘉送行。

“子龍,保護好奉孝先生。”袁尚吩咐道。

站在郭嘉身後的趙雲一抱拳,答應道:“公子寬心,子龍必定護衛郭軍師周全。”

袁尚再對郭嘉囑咐一番,勸道:“此去揚州路途艱險,派遣幾個精幹的親信去即可,不必親身前往。”

郭嘉淡笑著搖頭,“雖然不想再乘海船,但為了公子的大業,還是要親自去一趟。公子且在青州等候嘉的佳音。”

袁尚再吩咐一陣,就讓郭嘉、趙雲還有十幾個近衛啟程南下。先前郭嘉對袁尚說,北上後應當不會再有大戰,有賈詡隨軍就行,他要到揚州拜訪一位舊友。在袁尚追問下,郭嘉說出了那位舊友是淮南人劉曄。這讓袁尚頗為心動,於是就答應讓趙雲護衛著郭嘉去廣陵,再從廣陵南下揚州。

因為急於逃奔,即使帶上兩萬多的兵卒家眷,劉備軍、袁尚軍行軍速度也不慢。他們沿著徐州東邊的曲陽一直北上,到朐縣後稍作休整。期間,劉備用徐州牧的印信,以陶謙的名義送去一份傳令,讓還在郯城固守的臧霸帶兵北上。

一連半月,劉備軍、袁尚軍且戰且退,繞開曹操軍占據的城縣,一直到達上次大戰後被青州軍占據的諸縣。袁尚做個順水人情,將諸縣留給劉備那四萬多兵民屯駐,等於在徐州北麵埋上一枚棋子。接著袁尚帶著本部兵馬到東萊東牟等待糜竺等人馬。

一出諸縣不遠,賈詡就提醒道:“我觀劉備非人臣之態,其好結交豪傑英才,能禮賢下士,又廣播仁義之名。此間種種舉動無不透露其雄心不在小,公子需留心,莫要養虎反噬其主。”

袁尚當然了解劉備是個怎麼樣的人,不論他投靠哪方勢力,那一方勢力就要倒黴。但劉備愛惜他仁義之名,必然要背負陶謙抗拒曹操收複徐州的使命。所以袁尚大膽將他留下來牽製曹操,以期在曹袁兩家中原決戰時,劉備能在背後的徐州來上一刀。

袁尚說出自己的想法,並說道:“隻要曹操占據徐州,短期內劉備都將是咱們的盟友。多留個心眼防備就是,量他折騰不出什麼亂子。”

“兩萬多兵馬屯駐眼皮底下,終究不是什麼能安心的事,公子一定要將劉備和糜竺、陳登等人隔離開,否則等於給了劉備騰飛的羽翼。”賈詡提醒道。

袁尚淡淡道:“有糜竺、曹宏在幫襯,那些工匠和人才咱們吃定下來了。還是將原本徐州官家庫府的糧食給劉備吧,否則他還真支撐不下去。”

“倒是不知臧霸會不會率部北上,他倒是個將才,能收服過來那是最好。”袁尚說道。

“臧霸本是陶謙舊部,跟公子素無交情,要他突然投靠是很難的,要一步一步來,先是不讓他歸附劉備。”賈詡說道。

“可是劉備手中有徐州牧的印信,已然是陶謙的繼承人,別說臧霸,就是陳登糜竺等人也會敬服他。”袁尚苦惱道。

“公子說的不錯,但陶謙已死,他的臣屬未必就會是劉備的臣屬啊!”賈詡語氣還是那樣不急不慢,仿佛一切盡在自己掌控之中。

袁尚聽著知道他有了計策,於是追問起來。

“公子倒不想想,陶謙畢竟是名門高士出身,如此徐州那些高族門閥才會依附他。但劉備何人?不過假托一個漢室宗親的幌子,而公子乃真正的皇室姻親。劉備一來對臧霸並無恩惠,二來即使糜竺等人對他抱有好感,但那些士族門閥未必買他的賬。”

這麼說是沒錯,但袁尚還是不得要領,“跟先生說白了,我在意的隻有臧霸、陳登,怎麼才能讓他們投到我的帳下。”

賈詡建議道:“公子不妨對臧霸、陳登委以重任,讓他們各守一地,使兩人掌控的勢力跟劉備相當。如此他們還會心甘情願地依附實力一樣,地位一樣的劉備麼?”

“確實是好計,如此一來他們必不甘心歸附劉備,不過之後怎麼將他們收服?”袁尚問道。賈詡出計,每每能準確地抓住了對方心裏。所謂攻心為上,毒士不愧是毒士,所出計策利落而狠辣。

“隻要他們不歸附劉備,那實力強上不止一個層麵的公子必是投靠的上佳對象。不過這中間需要一些手段跟時日。”賈詡說道。

“幸好當初將先生請來青州,否則我豈有能安寢的日子?”袁尚笑道。

賈詡還是不苟言笑,繼續沉默下來。

兩日後便有第一隊海船在東萊東牟附近海岸停靠。此時青州能停泊大海船的隻有東牟、牟平兩處地方,這兩地也就是今天煙台附近。雖然說能停靠海船,但跟後世的港口是不能相比的,那些口岸在袁尚看來不過是稍大點的漁村。這時稍稍像些樣子的海港恐怕隻有糜家經營多年的朐縣,還有就是揚州的會稽。

雖然說建立一支海戰的水師不現實也不必要,此時徐州被曹操控製,到青州的海運需要也已經沒有。但袁尚還是極力想組建一支可以運輸和捕魚的大船隊,一來可以出海捕魚,二來到以後能在幽州的漁陽、遼東等地組織海運。

先頭的船隊卸下貨物和人丁,就選個地方停泊。再一日,運載糜竺等人的船隊終於抵達,除了損失兩艘小海船,其餘船隻都平安到了東牟、牟平兩地。

船隊比上次運載青州軍的規模有所增加,糜竺等人征集了徐州所有的船隻。所載有兩千多工匠手藝人,另外還有三千多丹陽兵,其餘包括少數的徐州士族,還有就是糜家跟徐州官家的輜重錢糧。而留在廣陵當地的徐州士族,不是南下揚州避難,就是暫時順從歸降了曹操。

袁尚讓東萊的郡吏縣吏幫助安置糜竺、陳登、曹宏等幾個門閥家族。最後他們大都在東萊黃縣附近安置了家業。護送他們去黃縣後,袁尚也在黃縣親自設宴招待他們。

能得到袁尚如此重視,幾家人十分高興。隻要當權者扶持,不過幾年他們的家族就會恢複元氣,到時候又是顯赫一方的豪門。

士族間奢靡的宴飲遊樂進行得差不多時,袁尚突然說道:“東萊李太守要調到臨淄任職,這太守一職因而懸空。我看陳元龍身懷高才,又處事幹練,欲將東萊太守一職相托付,不知元龍先生意下如何?”

那幾家人前來參加宴飲的代表都一時驚呆住,他們玩玩想不到一來青州,袁尚就將這麼個職位托付給陳登。要知道太守乃一郡之長官,在地方很有實權,如果給陳登當上東萊太守,那麼徐州那幾家人必定能得到很多照顧。

“少將軍能將如此要職托付,實乃在下之榮幸。隻是我身為徐州陶使君臣屬,使君一身亡就投身他處,這於情於理都不合適。”陳登知道袁尚這是在招攬他,但陶謙剛死不久,他們初到青州時局又不是很明朗,所以陳登是不願出仕的。

底下幾家族長,包括曹宏、糜竺都暗自著急,他們是十分想讓陳登答應下來的。於是幾人不住向坐在陳登上方的陳圭示意。

須發花白的陳圭年近六十,他養老在家中多年,這次陳家舉家遷徙青州也是他拍的板。雖然經過路途勞頓,但陳圭神色還算健朗。陳圭為官多年,被打磨得極其滑溜,如今他所考慮也多以家族利益為主。

“嗯,少將軍!”陳圭站了起來,拱手道:“蒙您如此看重犬子,實乃我家之不盡榮幸。不過尚有比小兒更適合的人選,比如陶使君兩位公子。”

同在席下的陶商、陶應兩人趕緊站起身來。陶商推辭道:“家父囑托過,讓我兩兄弟安心置辦家業,不可出仕為吏。”

“這個……陶使君是如此說,但……”陳圭斷斷續續道。

“陳老先生,我也想到兩位陶公子,但陶使君明確交代不讓他們出仕,我不能強求。而令公子實乃不二人選,請勿推辭!”袁尚真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