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問道:“顯甫,我軍破王門的騎兵不過是午前的事,你為何能如此精準地設伏的?
“說來湊巧,我軍日前苦戰攻破方城,我就率所部精騎和一部先鋒趕來跟中軍彙合。在涿縣、方城間的亢亭時斥候稟報說發現公孫瓚幽州突騎,我料想是公孫瓚派來奔襲我軍後方的,於是就地設伏。”
“好啊!”袁紹說道,“此乃上天也助我殺敵,讓公孫瓚的突騎栽在顯甫你手中。誅除那麼一大股騎兵,公孫瓚還能有多少可迅速調動的兵馬?如此像公與先生所說,我軍無憂矣!”
“父親!”袁尚趕緊說道,“這次能如此將公孫瓚突騎殘部圍殲,靠的是文醜、高覽兩位將軍奮戰苦追,早將他們的銳氣跟戰力消耗殆盡,我不過占了這個便宜。這首功當推兩位將軍。”
袁紹笑著答應,讓陳琳記下他們的功績。文醜、高覽兩人答謝時,對袁尚印象好了不少。
“張杜,你能棄暗投明實在難得。”袁紹說道,“今個任命你領中郎將職,留在軍中效命,捎帶招降那些不滿公孫瓚的人。”
張杜知道自己能得到袁紹如此禮遇,完全是要他幫招降各地公孫瓚軍守將。但他答應得很堅決,要是能多招降幾個人,他就能在冀州軍中立足。
袁紹當然樂於公孫瓚部屬都歸降,經過一段時間的整編,這些幽州兵完全是一支精兵。如此冀州軍等於完全占據了涿郡,並將兵鋒直指公孫瓚老巢薊縣。
“諸位瞧瞧,該如何出兵攻打廣陽?”袁紹問道,經此一戰他信心大漲,恨不能立即打到薊縣去誅殺了公孫瓚。
“主公,我軍大戰一場急需休整,迺國那邊又被截去一批糧秣。可邊休整兵卒,邊從河間再調撥一批輜重糧秣來囤積。”沮授說道,“公孫瓚龜縮薊縣已呈守勢,我軍不必急於進攻。”
袁紹心中是想速戰速勝,但也知道這事急不來。他剛想下令,就有傳令官跑進稟報。
“將軍,烏桓大人蹋頓送來的漁陽捷報!”
袁紹來了精神,他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接過急報文書,上麵的漢隸雖然不堪入目,但袁紹終歸能看懂,他長笑一聲,“蹋頓、閻柔已經攻破漁陽,正率兵進擊廣陽薊縣。看來咱們也不需等了,直接開赴薊縣圍困公孫瓚!”
下麵眾人也都為這個消息振奮不已,公孫瓚前胸後背都被攻破,如今隻能困守薊縣了。袁尚更是驚訝,他想不到公孫瓚經營多年的漁陽竟然會那麼快被攻破。
“漁陽守將是何人,烏桓人是如何攻破城池的?”袁尚問道。
袁紹笑著將蹋頓送來的捷報讀了一遍,袁尚聽得直皺眉,這滿篇都是說蹋頓如何率部苦戰的說辭,對戰況沒有絲毫描述。
就在這時,又有傳令官將另一份文書信函送至,說是護烏桓校尉閻柔和鮮於輔聯名遣人送來的。
袁紹拆了信函就看,他的笑臉漸漸消失,最後他將信函遞給下麵沮授、荀諶等人。沮授接過一看,怒容立馬布滿臉上,“這個蹋頓不過番邦胡酋,竟敢公然擄掠我漢民!”
眾人不解,荀諶看過信函後說道,“閻柔、鮮於輔說蹋頓為破漁陽城,將漁陽北麵獷平等地漢民百姓驅趕至城下。守將鄒丹收容那些百姓後就舉全軍之力出城尋蹋頓、閻柔兩部決戰。結果被兩人擊破於漁陽東。”
烏桓人這種做法不是第一次,以前匈奴人、鮮卑人都做過,在場眾人也有所耳聞。站在盟友立場上,能迅速擊破漁陽城市最好不過,雖然同是漢人,但他們大都將漁陽那些地方的人視為公孫瓚一方,自然不會有極大的抵觸。戰亂年代人命賤如草,袁紹他們自然不會將這事放在心上。
郭圖眼珠一轉,說道:“那些人不過公孫瓚部屬死黨罷了,再說隻是將他們趕到漁陽,公與先生切不可因小失大,將這個盟友疏遠了。”
荀諶搖搖頭,“若說僅是如此也還罷了,鄒丹戰敗被俘獲斬首。閻柔、鮮於輔他們說蹋頓率先攻進漁陽城,不僅將漁陽搶掠一空,還將挑出五萬餘漢民擄去右北平為奴。”
眾人一陣沉默,他們不好說什麼,這事在邊地見怪不怪,像閻柔也是少時被擄去胡地為奴的。
袁尚心中清冷,從前對北方邊地接觸極少,所知道的邊地消息也僅局限於朝廷傳出來的。雖然他知道邊地局勢危急,時常有鮮卑烏桓部族寇略,但此時就像事情發生在他麵前,但他沒有能力左右阻止。這是種久違的無力感。
袁尚一直傾聽著眾人的爭執,郭圖力挺蹋頓強調聯盟的重要,沮授則陳述漢室朝廷顏麵,力主對蹋頓進行約束。袁紹顯然是想借烏桓的力量平定公孫瓚,再沿用劉虞的政策,對烏桓人進行安撫,以求北方邊地穩定,所以最後袁紹對這件事還是采取了默許的態度。
“將軍,此事不可縱容啊!”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隻見袁尚身後的趙雲站了出來。袁尚第一時間就暗道不妙,趙雲也是那種寬厚直言之人,他自然不能理解袁紹的想法。但此時阻止已來不及。
趙雲大聲說道:“將軍,劉伯安身死,我軍兵進幽州一旦擊敗公孫瓚,勢必將幽州收為領地,那漁陽的漢民就不再是公孫瓚的忠黨,而是將軍治下之民,是大漢的子民。要是放任他們被烏桓人擄去不聞不問,不僅喪失道義,還會令邊地吏民心寒!”
被人這麼一說,袁紹臉色陰沉下來,“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為今最要緊是擊敗公孫瓚,再處理幽州事務。”
“那將軍是答應索回那些漢民了?”趙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