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整,豫州基地,十字路口。
一輛白色噴灑車緩慢行駛在水泥路上,兩根長長的水管從車內拉出來,被兩個身穿白色防護服的人抓在手中,正呲呲往外噴灑淺黃色水霧——這是末世裏常見的消毒車輛。
悶熱的空氣讓人心底無端生起煩躁,雖然戴著口罩,但消毒劑刺鼻的味道依舊鑽進了鼻子,朝歌不舒服的連打好幾個噴嚏。
噴灑車車頂,不出意外的傳來了刻薄的閑話。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一點苦都吃不了。”坐在馬紮上磕著瓜子的女人隔著鐵網與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抱怨,陰陽怪氣道,“組長您就是太心軟,稍微賣賣慘就同意人來咱們這組,哪成想人家根本不領情,還擺起譜來了!”
男人抽空掃了一眼朝歌,打著圓場,“不至於,人就是話少,內向。”
見他還向著朝歌說話,女人冷哼一聲,“一個新人,得了梁院青眼不說,上來就是老員工待遇,中間指不定有什麼貓膩……”
朝歌長出一口氣,擰關閥門,轉身,提高聲音,“該換地方了。”
她甩了甩滴水的噴頭,用平平的聲調說出氣死人的話,“還有,我來這裏是人事安排,你要不滿意就找關係把我踢走,否則別跟長舌婦一樣背後嚼舌根,死了會下拔舌地獄。”
女人沒想到離這麼遠朝歌還能聽到,被懟得臉色難看的她瓜子也不磕了,眼睛一瞪,雙手叉腰站了起來,“你個小丫頭片子嘴咋這麼惡毒,我在醫院幹了十多年還沒遇到過你這麼牙尖嘴利的人!”
“那你現在見到了?”朝歌毫不客氣,“要發表感想?”
女人被氣得頭冒青煙,刺耳尖嗓拔高:“你你你……沒教養的東西!”
“快逃!”
一句話未說完,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沙啞吼叫打斷。
金黃色的落日餘暉籠罩下,街道盡頭踉蹌跑來一個男人——
“基地被喪屍攻陷!快逃!”
末世降臨三百多年以來,任何武器都不及這句話的殺傷力。
朝歌驟然轉身看向變故源。
他不知是從哪跑來,渾身上下血汙斑斑,仔細看卻能認出他穿的是基地守衛軍的製服。
基地失守?防空警報為什麼不響?
朝歌大腦中瞬間問出這個問題。
任何安全基地的首要功能就是安全,如今都讓喪屍攻進家門了,竟然沒有任何預警?
“快,快通知其他人,躲去地下防空洞!”
男人竭力喊出這句話,就仰麵撲倒在了地上,再難爬起。
像一粒石子投進湖麵,幽靜的黃昏被男人帶來的消息打破,有人慌不擇路撞入人群,有人果決鎮定避開混亂快速離去,還有人環顧一圈後小心翼翼的靠近男人,想查看他的情況。
可危險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不等眾人反應,街角盡頭已然走來幾十隻形容恐怖的喪屍,一擁而上撲在男人身上開始進食,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傳出,不消片刻就沒了動靜。
一分鍾後,喪屍數量加一。
朝歌瞳孔緊縮,利落翻身爬上了後車圍欄。
“組長快開車!”目睹慘狀發生的女人哪裏還顧得上找事,十指緊緊扒上鐵網,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