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三日 威 脅(1 / 2)

因為禮拜天的緣故,號子裏的氣氛比較活躍,眾人都比較放鬆。

頭鋪看二鋪還不起床,照著他露出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二鋪揉著屁股“哎吆哎吆”叫起來。

“黑哥,疼,真的疼!”

二鋪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不想起來,但卻沒防備頭鋪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快起來,讓管教看見了沒你的好!”

眾人在聽到聲音後,都看著二鋪,臉上露著笑容但卻不敢笑出聲。

老漢聽到聲音後也轉過頭看了看,但神情並沒有多大變化。他看起來有將近70歲的樣子,黑紅色的臉上布滿皺紋,眼窩下陷,眼神中透露著滄桑和一股無奈。號服下露出骨節粗大的雙手,手背很粗糙,就好像老樹皮一樣,還有著幾道或深或淺的口子,手心中滿是厚厚的老繭,本應正在勞作的雙手不安的來回握著。

他和我是這個號子裏唯二沒有被剃頭的人,在滿是光禿禿的眾人中顯得很是別扭。他的頭發花白且淩亂,加上一聲聲低低的哀歎,像極了一位起早貪黑勞作的老農卻受盡委屈的樣子,讓人看得不由心酸。

頭鋪開玩笑打二鋪的這一巴掌,讓我不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想,無論怎樣我得先融入看守所這個小小的社會中才行,首先從我在的這個號子開始。

小院子的鐵門開了,依舊是‘跑號’開的門,但這次沒有一閃而過,‘跑號’走進來後,手裏拿著一串鑰匙,繼續開著號子上的門。

頭鋪看到‘跑號’進來了,急忙從通鋪上下來。

“黑疙蛋,你小子過得很舒服吧!”

“跑號”在打開門後,看著頭鋪說道

‘跑號’的年齡不大,個子有一米七左右,估計還不到40歲,方臉,寸頭短發。不太濃的眉毛,大眼,眼神中帶出一股精神勁,胡子刮的很幹淨。

頭鋪見到‘跑號’的樣子,和號子裏其他人見到頭鋪的樣子極其相像。卑微、尊敬甚至還帶著點諂媚。

‘跑號’就站在門口,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頭鋪看到後,隨身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

“給你了!”

‘跑號’隨手把煙扔到了窗戶邊的通鋪上,

“謝謝老大!”

‘跑號’沒再理睬頭鋪,徑直走到大鐐麵前,看了我一眼。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挺大的塑料袋包著的東西,遞給大鐐。我隱隱聞到了肉香,應該是吃的東西。

“家裏人送進來的,你收著!”

大鐐聽到後,神情一頓,眼睛中有了淚花,一向看著堅強的他有點哽咽地對‘跑號’說著謝謝。

“哭什麼哭,該吃吃,該喝喝!”

頭鋪在‘跑號’身邊也說道

“活著要像個漢子,咱們死也要像個漢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家裏人捎進來話說已經和‘外地家’談好,你有希望的!”

‘跑號’說的這句話,徹底讓大鐐控製不住的低頭哭了起來,也顧不上再回應‘跑號’什麼。

‘跑號’說完後就讓頭鋪跟著他走到了小院子裏說話。聽不到它們在說什麼,但頭鋪的樣子一直保持著對‘跑號’的卑微和尊敬。說了一會兒後,從衣服下邊掏出包東西遞給了頭鋪,然後就走出了小院子,隨後鎖上了門。

頭鋪手裏拿著東西走回來,看到大鐐還在哭

“兄弟,別哭了,老天讓你活咱就好好活,老天讓你死咱也要死得像個男人!”

“眼鏡,給大鐐拿飯盆吃飯!”

我趕忙應了一聲,“鐐哥,不哭了,咱們吃飯!”

我下地到窗台上取上大鐐的飯盆走回來,大鐐一邊哭泣,一邊慢慢地打開了那個塑料包。裏麵還有兩個塑料袋,其中一個裝的是包好的餃子,大鐐已經打開,另一個塑料袋還沒打開,看著像是做好的菜。

大鐐哽咽著,流著淚,我幫他把餃子小心地倒在了飯盆裏,餃子還是熱的,整個號子裏馬上就充滿了餃子的味道。

“媽...”

大鐐手裏拿著盛著餃子的飯盆發著抖,抽搐著哭出了聲。

隨著大鐐的一聲“媽”,我也想起了身陷囹圄的自己和家裏焦急難眠的母親,一股傷痛的感情湧上了心頭,眼淚也禁不住的流了出來。號子裏也不再喧鬧,似乎這一聲“媽”,勾起了所有人的記憶,無論是因為什麼被關進來的,都有或者曾經都有一個無限疼愛自己的母親在家掛念著他的兒子,即使她的兒子犯再大的錯誤,需要接受再大的法律嚴懲,但母親對兒子的牽掛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