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引子
我叫高原,今年32歲。做了十一年的教師,今年又考了公務員。“女怕嫁錯郞,男怕找錯行”,沒錯。
我的職業從開始就不是我主動選擇的,就像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波浪漂搖著,似乎是自己在動,但總是左右不了浪花的力量。
1995年夏天,高考的前夕。60多個人的教室裏,就像蒸籠一樣,沒有電扇,更不用說空調。我隻有在早上起床後才有一絲的清醒,但僅有的這一點清醒也很快就被出操跑步攪亂了,熱氣馬上就充滿了全身。一天下來,到傍晚時,全身的肉就像煮熟了一樣。我覺得臉都不能要了,每隔頂多20分鍾,我就奔向水龍頭,用涼水衝洗一下,然後把毛巾用水濕透,纏在頭上,雖然樣子很難看,就像是個日本人,但這樣可以得到一刻的清新。
煩啊,真是煩啊。我有兩個最大的煩惱。一是怕考不上,二是怕考上了家裏沒有錢供我上。晚自習後,我和最要好的朋友小胖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我下定決心,要考軍校,要不就是師範了,而且還要上專科,可以少上兩年,絕不要上家裏拿不起錢的學校。
那天我們的秘談一定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聽到,正所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謂無知?”保佑我的那位神靈一定是聽到了。後來我考上師範大學,而且恰好是專科,上得起,時間又短。
大學的日子和別人一樣,先痛快的玩了幾個月,治好自己在高三時得的神經衰弱,熟悉環境後就開始反把目光轉向女孩子。兩年時間太短了,抓緊了才行啊。
畢業的時候,照例要有一個告別晚會。我們班的同學一致說我是最幸運的,短短兩年,收獲太大了。一是入了黨,政治上有了保證,二是抱得美人歸。我也是這麼覺得,但還是有深深的憂慮,因為我覺得兩件事都不那麼牢靠。黨員多了去了,沒見得就真都能當得上官,美人是暫時有了,但是畢業分配難說不會牛郞織女,勞燕分飛。
結果我預測得很對,十年過去了,黨員沒能給我帶來一絲好運,最光榮的時刻就是給我們的兩屆副校長當過入黨介紹人。美人分到了城邊上的一個礦區子弟學校,我則分到了老家山區的中學。雖然我的工資比她高了一些,可是我成了鄉下人,經不住周圍人特別是父母對我們的壓力,我們就隻好都鬆手了。
每次從市政府廣場前走過,我都會想起在大學假期,我和女友都是要在那分手,我總是對他說,看那政府大樓,幾年以後,有一個窗口是我的,我們相信未來,相擁而別。
唉,美人走了,夢想中的地位卻遲遲沒來。
鄉村的生活太現實了,來不及把夢做完,我就在全鎮隻有四位“國庫糧”女人,但男人有十幾位的情況下投降了。就近饑不擇食地找了一個,也就是我現在的老婆。先下手為強,“國庫糧”女人又少了一個,隻好讓那些兄弟“狼多肉少吃不飽了”。
那所中學是我的初中母校,當學生時我是好學生,記憶是美好的,但是當了老師之後,怎麼也提不起情緒。老覺得生活天天在強奸我。校長小學五年級畢業,但是個耍手段的高手,一是眼線多,“狗腿子”遍地。二是性欲強,老少美醜不嫌棄。在這裏,大學生少,我是一百多個老師中的第九個,大學生又是黨員的更少,我是剛大學畢業就入黨的第一個。但這無法改變我的命運。因為我嘴貧心誠,兩項正好和校長的兩項相克。
那是一個下雪的夜晚,我們幾個年輕人在辦公室比賽燒煙筒,我燒了幾次都是紅不過一米,隻得退出來上廁所。剛走到校長室的後窗,聽見校長室裏有說話聲。好像還有一個女的聲音,我趴在窗戶上,找到一點用紙粘好後又因漿糊太多裂開的小縫。啊,我不禁血往上湧。五十多歲的校長,正抱著一個小姑娘,也就是初三初四的學生的樣子,嘻皮笑臉的,用手摩搓著姑娘的嫩臉,嘴裏還哼哼嘰嘰的,那女孩子滿臉緋紅,有點想反抗又不敢,想享受又不好意思的樣子。“你那事,我就先不告訴派出所了。”校長把手放在女孩下巴上說,邊說手就要往胸口裏伸,女孩心跳得厲害,用雙手使勁地按住。校長一下子把女孩放下地,生氣了“我幫了那麼大忙,你不願意就算了,明天到派出所說清楚吧。”女孩嚇得嚶嚶地哭了起來。我大約明白了,原來是女孩子和一個男孩子談朋友,和那男孩發生了關係,被校長查出來了,校長告知她,這是違法的,要讓女孩和那男孩一起坐牢。太可惡了!用這麼下流的手段!
他媽的,什麼東西!我連忙回辦公室,向幾個年輕同事通報了此事,他們幾個也湊在窗戶上偷看。可誰也沒有想到,辦公室裏隻有校長一個人,同事都說我騙了他們。我卻在回想我剛才做錯了什麼,壞了,是我跑回辦公室時太急,腳步聲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