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教眾生,不分男女(1 / 1)

正值冬節,枯枝映殘雪,盛淩如安頓好母親喪事便回到母親故鄉,她邊拉著略顯單薄的行李箱又一邊整理著時而滑落的圍巾,輕輕的敲了敲古寺飽經滄桑的木門。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遠萬裏會來到闊別九年的山南,許是這裏有外婆的魂,有母親的命。

盛淩如舔了舔幹澀的唇,門緩緩打開 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她抬眸,眼前人身著海青法袍,山根處一顆黑痣,眸色漆黑,深不見底,眉眼雖鋒利,反倒透露出一種不諳世事之感。盛淩如雙手合十 ,微微躬身,順著僧人指引的廂房走去。

寺中燒香拜佛的人少之又少,倒也清淨了不少。這兒沒了外婆,哪怕回到故土,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悲涼。於是盛淩如自己上了山,漫無目的的逛著,已入深冬,天氣甚寒,盛淩如把羽絨服裹的更緊了些。屋漏偏逢連夜雨,山路崎嶇,盛淩如越是小心,可不免扭了腳,她扶著棵樹坐在石板上,想站起來,腳腕卻愈發疼的厲害,她雖在這兒長大,卻未有什麼熟識的人,又能求助於誰呢?

正想著,身後便有隱隱的腳步聲,許是骨子裏的警覺,盛淩如猛一回頭,卻發現是上午寺廟裏的僧人,兩人一對視,僧人朝著盛淩如走來。

“崴腳了?”僧人緩緩吐出三個字。

盛淩如微點頭,或許是性格原因,盛淩如並不想麻煩他,可眼前卻沒有辦法拒絕。

僧人蹲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盛淩如的腳腕,盛淩如覺得不妥,下意識的縮回去。

“施教眾生,不分男女”。僧人聽起來語氣毫無波瀾,也不曾抬眸看盛淩如一眼。僧人將盛淩如的鞋襪脫下來,力道適中的給盛淩如揉了好一會腳腕。

“你試試能站起來嗎?”

盛淩如扶著身畔旁的樹,想要站起來,可痛感一次又一次的襲來,她無奈的別了別頭。

僧人眸子顯然流露出些許掙紮,卻還是俯下了身子,在經過盛淩如的同意下,將盛淩如扛在了背上,溫熱的氣息在僧人耳邊縈繞,絲絲縷縷,耳鬢廝磨,繾綣旖旎,他不禁紅了耳根,又怎敢說盛淩如沒有悸動呢?這是後話。

“師傅怎麼稱呼?今天若不是遇見您,怕是要在山上渡夜了。”

僧人一邊背著盛淩如一邊語氣平淡的回道“貧僧姓浦,雙字江流,法號敬唯”。

“江流?”

“江流不盡月不死,寒浪素影東西翔。”浦江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來,如雪映梅花。

“倒是少聽梅堯臣的詩”。

浦江流聽她這樣說,便來了些興致,仿佛遇到知音“你若喜歡,我晚些給你送去便是了”。

背後的人漸漸安靜了起來,浦江流一回頭,發現盛淩如早已伏在他的肩頭酣然入夢,幾縷青絲落在浦江流頸間,睫毛微顫,浦江流心跳似乎露了一拍,不自覺停住了腳步,靜靜的看著盛淩如的模樣。

盛淩如忽得睜開了雙眼,浦江流的臉頰早已羞的發燙,盛淩如抬起手,為浦江流拭去額角的汗滴,再對視時,不經意間,兩人唇瓣輕輕擦過,緋紅染了片片雲層。

似乎是為了打破尷尬,盛淩如率先一步開口“這個年紀怎麼會想到出家?”

“我自幼無父無母,師父把我養大,師父禮佛,一心想讓我遁入佛門,有些事情亦是看透了,或許出家是我最好的歸路…”

盛淩如也隱隱感覺到他雖著禪衣,言行舉止卻比一般的佛家弟子灑脫隨性些。“我倒是羨慕你,不諳世事,倒是種解脫,我已然被淹沒。”

“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