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自己所處的是怎樣的一個時代,幸福與否。
那年她將這把劍交於我手,我的整個人生都為之改變。
父親是鎮子上有名的鏢人,一月可押二三趟鏢,附近的強盜土匪也都被父親收拾的服帖,業績向來很好,家中溫飽有餘。
直到那個下午,我出門遊玩歸家之時,母親在為父親整理行囊,父親則在擦拭自己的長劍,兩人一言不發,本以為父親又要出門走鏢,我便沒有多問。到傍晚時分,父親出門遠去,我躺在母親懷中。
“娘親,我忘記跟爹討要禮物了,過幾日你給爹寫書信時記得讓他給我帶禮物回來。”
而母親聽完,眼角卻滑落幾滴淚水。
“阿青,阿爹他從軍去了,你知道你爹的,他說家國有難,他怎能置身事外。”
我知道母親的淚水是因為擔心父親才流的,也沒再多問,害怕母親又傷心難過,同時也更憧憬父親。他已經是這個村子的英雄了,走出這個村子,要去當天下的英雄了。
好在父親確實有本事,此去一年,前線捷報頻傳,父親也立下了許多功勞,家中比起曾經又是富裕了不少。
就這樣,一年,兩年……五年。父親已經是軍中大將,記得叫什麼威將軍來的,聽說皇帝召見了父親,問了父親想要什麼樣賞賜,可父親卻說想要卸甲歸田,皇帝是勃然大怒,當即便想要賜死父親,可礙於麵子,又不好明說,他便說道。
“神威將軍一身好武藝,軍中有你坐鎮這幾年是捷報頻頻,一雙手一把劍不知為朕斬了多少賊寇,既然你想卸甲歸田,你的劍也自當得留下給朕吧。”這暗裏的意思就是這身武藝與這雙手得留下。
父親聽完這話,起身走出大殿,朝著大殿之上的皇帝說道:
“謝主隆恩,葉洪鬥膽向陛下借一把劍。”
“朕許了。”
父親抬手,一指插入自己丹田,這是自廢武功,踉蹌的接過劍,一劍斬掉自己的左臂,隨後將劍遞給身旁的士兵,那士兵見此場景,直打哆嗦,父親囑咐士兵拿穩劍,身子一撇,父親的右臂也被斬掉,父親躺在地上,用微弱的聲音喊道:
“謝主隆恩。”
也不知父親是怎樣回的家,到家中時,父親的眼前蒙著黑布,空蕩的雙袖。母親見到父親這般模樣,更是日夜以淚洗麵,隻半月,母親便蒼老了許多,父親回到家中也再不說半句言語。
以前父親對我總是嚴厲苛責,對我習武之事更是半點不能馬虎,可自從這次回到家中,父親便不許我再練武。
很快,父親當了逃兵的事傳進村子,村中的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村中的小孩不願與我一塊玩,以前和善的鄰居對我們也是敬而遠之。
長此以往,村子裏與我們家便不再有任何來往,父母也不再願意出門去,家中溫飽問題則落在了我的頭上,十七歲的我便挑起家中重擔,可村中的人處處刁難,我隻得走的遠些,在其他村子做些粗活填補家用,日子也還算過得下去。
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我十八歲生辰那日,我像往常一樣,結束一日工作,用攢的錢買了一隻燒鵝回家,我知道父親最愛吃了,兩個村子相隔四十裏地,就算是我的腿腳,歸家時也已是傍晚。
本以為今日該是個令人歡喜的日子,可推開院門,那場景讓我至今難忘,母親躺在大門邊上,肚子上破了個大口子,那血從門檻上流到院子中的青石上。而父親正被一個黑衣人抓著脖頸,用一把橫刀插在牆上,用含糊不清的語言逼問著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