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手機鈴聲打亂了夜半的寧靜,季楠從睡夢中驚醒,被鈴聲吵到的女兒正翻來覆去,伸出手安撫了一陣,另一隻手用力緊緊地握著手機。等女兒睡熟,走出房門並輕輕關上,季楠用力捂著胸口,靠著房門,脫力地從門上滑落。
幾分鍾後,季楠從地上起來,用盡全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冷靜思考。從窗外霓虹燈照射進來透出的微光,季楠穿過走廊來到玄關,摸索著打開燈。看著謝宇風的拖鞋完好無損的躺在鞋櫃旁,這雙拖鞋的主人現在會是怎樣的麵孔?也是完好無損的嗎?季楠曾無數次的提醒謝宇風,不要把拖鞋放在鞋櫃旁,要放進去,才不會顯得亂七八糟,他就是不聽,就像叫他不要闖紅燈一樣,寧等一份,不搶一秒,他總是不會聽……
不能讓女兒看到他的模樣,季楠心想。腦子裏一片混沌,即使夫妻倆分房已久,但說沒感情是假的。此時季楠的心跳如鼔,耳朵裏的轟鳴聲一陣又一陣,像奔騰的浪花一樣,撲在她的腦海。她握緊掌心,指甲在掌心留下一片印記,冷靜下來,穿好衣服跑到車庫騎上小電驢,去到車禍現場。
車禍現場,謝宇風開的小轎車與一輛越野車撞在一起。謝宇風滿頭是血,胸口一塊玻璃正中心髒,呼吸已經停止。副駕駛坐著的,季楠永遠不會忘記,那是與她交好卻與她丈夫聊騷的田藍。駕駛位被越野車撞扁,副駕駛情況好一些,但田藍也陷入昏迷中,119和急救人員正在想辦法急救。
季楠心中嘲諷的想,果然啊,真愛,在危急關頭還要護著。這時,交警過來詢問“你是謝宇風的家屬嗎?”
“是的,我是他的妻子。”季楠苦笑著說。
交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副駕駛的女子你認識嗎?”
“是我丈夫的同事,看這時間他們在一起,你應該也知道是什麼關係吧!”季楠控製不住內心戾氣地吼道。
跟交警交涉完之後,她拿起手機,撥通了謝母的電話“媽…”
謝宇風的屍體已經在殯儀館放了四天,肇事司機認可法律賠償,公公婆婆的眼淚是濕了幹,幹了又濕。麵對肇事司機,兩人無力說出更多的責備,因為他們深知,即使說再多,他們的兒子,季楠的丈夫,謝筱卿的爸爸也沒有辦法再活過來了,他永遠留在了32歲。
而麵對50萬的賠償款,季楠也覺得無比的可笑,一條人命,就值五十萬?謝宇風大概也會後悔吧,自己年輕有為,就為了和別人偷情,自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最後裝在小小的盒子裏,給家裏人留下了50萬。如果知道,會不會悔不當初。應該是不會的吧,畢竟在那當下,他還享受著人間極樂—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季楠麵無表情的看著謝母在來參加兒子葬禮的親朋好友中撕心裂肺的哭泣。季母抱著外孫女卿卿坐在旁邊嘴唇顫抖著,眼淚無聲的劃過臉頰。
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多,畢竟謝宇風死的並不光彩。現在他店裏的同事,夫妻雙方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他是因為和別人偷情不小心被車撞死,而情人還活著。謝父謝母也因此理虧,不敢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