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想到第二年,高慶出門辦事竟然又碰見了董方,好奇之下一路尾隨,才發現他做了蜀王的幕僚。
蘇正良也不是笨人,朝中爭儲之勢愈演愈烈,明明先認識燕王,最後卻進了蜀王府,且對認識燕王的事絕口不提,還能是為了什麼?
“原來董方的事大伯早有察覺……”蘇惟生有些無語——早知如此,他費那麼多心思查什麼啊?直接問大伯不就好了。
蘇正良卻問,“你也認識董方?”
蘇惟生含糊道,“在博陽府學聽人提過……”
燕王府上下除了燕王無一生還,那董方,應該也不在了吧?
蘇正良與何軒都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約而同地沒有追問。
“其實不止董方,”蘇正良道,“那年你們初次進京去了青雲樓看詩會,回來二弟還對王棟念念不忘。我便私底下派人接觸過他,還想收他為徒來著。”
“不過在那之前他向常閣老等人投過拜帖,我知道他拜師的要求有些高,便沒貿然開口,隻托舅兄找了幾樣既風雅又不失身份的活兒給他幹,畫個畫,作個詩之類的。”
“等我覺得時機成熟可以開口時,鎮國公找上了他,他沒有拒絕。”
鎮國公是燕王的嶽父。
經過這件事,蘇正良覺得自己沒有弟子緣,就沒再上過心了。
蘇惟生沉默了,原來王棟從一開始,也是燕王的人。
若是自己不弄死齊王,將來的王棟就是燕王安插在齊王身邊最有用的棋子。
會試前後,王棟對自己和蘇茂謙等人的善意,也就有了解釋。
——投靠燕王之後,自然不難查到當初幫助他的是蘇正良與何家。
蘇正良笑了笑,“我一直覺得齊王和蜀王的死與燕王脫不了幹係,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死有餘辜。”
何軒又瞄了蘇惟生一眼,見他不自在地偏過了頭,才輕聲道,
“幾家王府同時走水,縱火之人顯然不止一個,如此看來,這幕後之人能耐不小。”
蘇惟生翻個白眼,這臭小子,不會以為是自己幹的吧?他又不是殺人狂!
“是啊,縱火之人既然抓到了,總能查出結果。錦衣衛的能耐自不必說,咱們安心等著就是了。”
何軒見狀,終於徹底放了心——還好,不是這位小祖宗。
夜裏蘇惟生翻來覆去,一時想起鈴兒悲切的眼神,一時想起被火舌吞沒的下人們控訴的目光,久久無法入睡。
外間值夜的平夏聽見動靜,不由納悶,“少爺,您睡不著嗎?”
平夏這人忠厚有餘,機靈不足,蘇惟生很少將外頭的事交給他,隻讓他打理自己的飲食起居。
因此對於許多事,平夏知道的並不詳細。
不過在這個時候,蘇惟生覺得,忠厚就夠了。“你說,一個人若是不小心做了錯事,該怎麼辦?”
平夏不假思索,“不是有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做了錯事就改唄!”
蘇惟生心中苦笑,再怎麼改,那些無辜之人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