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看出他臉上的猶疑,也不催促,隻淡淡道,“主子的身份你早晚會知道,但眼下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你安心等著就是了。”
李三兒也不是傻子,“聽朱小哥兒這話音,貴主對我早有安排?那……到底要等多久?”
小柱勾了勾嘴角,“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李三兒搓了搓手,“我這……辦事如此盡心,弄得自個兒家都沒了,還不算有誠意?”
小柱深深看了他一眼,“李大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一個前科累累的人,若是沒點保障,換作你,你敢放在身邊使喚嗎?要是你哪天故態複萌,卷了家裏的銀錢跑了,還把咱們的事兒泄露個精光……這可關乎主子的身家性命!”
見李三兒神色一苦,他又接著道,“當然,這話並非主子的意思,都是我自作主張,想多為主子考慮幾分罷了。主子對李大哥還是很器重的。”
“李大哥別怪小弟說話直,其實這次咱們也算是銀貨兩訖,遇襲之事本就在計劃之外。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李大哥你當時死在歹人刀下,你這條命,主子也早拿銀子買了。算起來,我們可不欠你什麼!”
“可主子還是交代我跟大哥一路護送,務必將你安頓好,後續的問題也都會替你解決。你說,這樣一心為下屬考慮的人,值不值得效忠?”
李三兒陷入沉思,按現在的行情,五百兩銀子,尋常就他這把年紀的,買幾十個都夠了。
雖說自己有一手開鎖的本事,可這次也沒用上啊!
說起來,人家還真沒必要救他。
樊春見小柱說得頭頭是道,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不由翻了個白眼,這小子,又在忽悠人了!
小柱趁熱打鐵,“再說奴籍的問題。李大哥你無兒無女,難道還指望子孫考功名不成?再看看我和大哥,做著下人,聽起來是上不得台麵,可走到外頭,尋常人就是再看不上,也不敢給咱們臉色瞧。”
他說著望向樊春,“你說是吧,大哥?”
樊春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嗯”了一聲——他可不是奴籍,隻是簽了投靠文書罷了。
投靠文書隻是主從名分,並非主仆。
就算犯了錯,主家也不能私下處死,必須交到官府查證之後再行審判,比奴才地位高得多。
而且,這也不算奴籍,隻是比良籍稍微低了那麼一等的存在。
子孫若有意考功名,隻要主家應允,並將文書退還,下一代照樣可以做官。
投靠文書是本朝開國初期比較時興的一種模式。
不過到後來,權貴之家還是比較喜歡把下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裏,因此這種模式雖然在律法上仍然存在,用的人卻幾乎沒有了。
至於小柱為何不提這茬兒,偏偏忽悠李三兒簽賣身契,究其根底,還是因為李三兒前科累累,人又滑頭,怕將來不好掌控。
李三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注意到樊春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