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如何,不高興又如何?”杭氏望著屋外的白雪怔怔出神,“鈴兒終究是回不來了,我的一生,也無法再重來。”
少年時以為的真摯情誼,到頭來竟是一環接一環的陰謀。自己深受其害多年,但機關算盡的韓依依,又何曾有過半刻真正的歡愉?
曹承沛衝蘇惟生使了個眼色,見他隻顧喝茶不肯搭話,隻好又絞盡腦汁地接著道,“嬸子你聽說了嗎?姓林的已判了明年秋後處斬。”
林舉人在任上弄丟官印一事在張家壽宴之前便已被白雲縣縣令上報到了朝廷,傳得人盡皆知,太學裏有好些人在放假之前還在談論呢。
倒不是林舉人引人注目,實在是這事兒太令人啼笑皆非——如此庸碌之人竟也能為官,可不讓人笑掉大牙麼!
杭氏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他死有餘辜。”說完見曹承沛一臉茫然,不由心下好笑,這傻小子,怎麼連三哥的半分機靈都沒學到?
不過轉念想到蘇惟生幾個,再念及杭曉嬋的通透,又無奈搖頭,還真是傻人有傻福!“說那些晦氣的做什麼,今日是小年,難得你們來看我,也嚐嚐嬸子的手藝!”
蘇惟生大奇,“嬸子還真學會了?”
十月裏剛進京那會兒,杭氏連個火都不會生呢。前幾次上山,他們也都是自帶幹糧,順道帶一堆能放的吃食留給杭氏,沒想到她如今竟真的學會了做飯。
“我早已不是侯府小姐,等慈恩師太鬆口,便會正式遁入空門,”杭氏十分坦然,“往後啊,自力更生的時候還多著呢!”
看著她嫻熟地生爐子,蘇惟生心裏有些發酸,“嬸子,您就是不做這些,也不缺人奉養。”
“可別再提送丫鬟上山的事了,佛門清淨之地,成什麼樣子?”杭氏嗔了他一眼,生好火又去淘米,蘇惟生與曹承沛忙上前幫著洗菜。
杭氏歎了口氣,“有件事一直沒與你們說過。其實鈴兒在世的時候,我就打算等她成了親便找個佛寺出家的。嬸子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棄我於不顧,但這是我畢生所願,以後……你們也別再勸了。”
“棲霞庵都是女尼,你們也漸漸大了,常來常往未免叫人說閑話,”杭氏垂眸道,“以後還是少來吧。”
二人相顧無言,隻能默默點頭。
杭氏見他們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中一軟,“當然,等你們娶了親再帶著媳婦兒過來,就沒這些避諱了。”
蘇惟生歎了口氣,“我們聽嬸子的。”
今年在他鄉過年,三個少年本來都采買好了年貨,準備熱熱鬧鬧喝上幾天酒,好好歇息幾日,過完年再加倍用功。
不料杜大人、蘇正良、蘇惟琛家都盛情相邀,三人無法,隻好將年貨瓜分一空,何軒去了杜大人家,蘇惟生與曹承沛去了蘇正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