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後花園,卻見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秦管事見他們回來便迎上前道,“幾位少爺喝得酩酊大醉,都去歇息了。”
蘇惟生看了看天色,才未時五刻左右,等那些家夥睡上一覺,估計也不耽誤回城,便索性隨他們去了。
隻叮囑道,“申正把人叫醒吧,得趕在關城門之前回去。”
若是有長輩同行,在莊子上住一晚也沒什麼。這不是沒有麼,所以大夥都得今日趕回去。
秦管事應下了。
半個多時辰之後,一群喝懵了的少年被夏禮青、蘇惟生和嶽西池拎起來,塞進馬車回城去了。
蘇惟生暗忖,還好各家帶的丫鬟婆子不少,擠一擠也能空出幾輛車來,否則這一群醉漢能騎馬?非得摔個好歹不可!
翌日一早,蘇惟生忍住腿腳酸痛,讓人套了車準備去棲霞庵。何軒是要去杜大人府上,也早早起了床。
兩人對院門緊閉,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曹承沛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商量一番便把青鬆叫過來,給曹承沛布置了足以忙上一整天的課業,這才神清氣爽地各自出發了。
棲霞庵
杭氏手中的白瓷茶杯重重落在地上,頃刻間碎了一地,“你說的……可是真的?鈴兒她……她……二嫂……”
蘇惟生麵露不忍,起身一邊撿碎片一邊道,“晚輩……也隻是猜測而已。”
杭氏惶然道,“若那小丫頭所言為真,我的鈴兒……明明是想報仇的,又怎會在回府當日便自盡?我一直以為她是聽了大嫂那番話,為了保全我們母女的名聲,又因無法再嫁給你而萬念俱灰,才走了那條路。我們離開時她也的確有些魔怔的樣子,所以我從沒懷疑過。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想到,背後竟還有如此醜陋不堪的真相!”
“嬸子,您不要太激動,眼下隻是猜測,我們慢慢查就是了!”
“我如何能不激動?五丫頭……二嫂……”憤怒與悲愴同時湧上心頭,杭氏反而逐漸冷靜下來,她撐著桌子站起來,慢慢止住了眼淚。
不能傷心,不能傷心,那已經不是親人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杭氏的眼裏閃動著懾人的寒光,她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她的女兒不能白死,她一定要做些什麼!
“惟生,你想怎麼查?”
蘇惟生目露欣慰,將碎片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晚輩有兩件事不明。其一,當日促成鈴兒去大覺寺明覺堂的有哪些人;其二,蔣媽媽同鈴兒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杭氏強自定了定神,“鈴兒愛花之事闔府都知道。那日她想留下來陪母親和我,的確是五丫頭率先提起那株十八學士,此事在京城很有名,連我也附和了兩句。二嫂說鈴兒難得來一趟京城,很應該四處逛逛,與姐妹們親近親近。母親與我覺著也有道理,就讓她去了。”
“那天傍晚我跟三嫂從父親的書房回去時,丫鬟婆子都在院子裏,說是鈴兒把人全趕了出來,不許她們上前伺候。我推開門進去,才發現她……就那麼掛在了房梁上……”杭氏哽咽著道,“可沒有……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後來蔣媽媽還去找過她……”
蘇惟生不敢想象那時的情境,隻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嬸子,您同我說說杭二太太和蔣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