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林鈴整個人縮在杭氏懷裏,渾身都在哆嗦。杭氏坐在床頭,背對著窗戶將林鈴緊緊抱著,肩膀一聳一聳,似乎是在哭。
萬氏坐在旁邊,一手拍著杭氏的背,一手也在抹眼淚。
杭二太太則站在揚威侯夫人高氏身旁,拿帕子捂住了臉。
高氏看了幾人一眼,轉頭對老夫人道,“眼下傷心倒是次要,當務之急是如何善後,還有鈴兒這丫頭以後怎麼辦,母親您可得拿出個主意來。今日大覺寺的貴人不少,若不妥善處置,以後誰還敢娶咱家女兒?”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高氏一會兒,冷冷一笑,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高氏臉上。
高氏捂住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母親!”
“給我跪下!”老夫人厲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好好兒的外孫女去死,以全名節?”
高氏撲通跪下了。
萬氏聞言立即轉頭望向高氏,哽咽著道,“大嫂說的容易,今日要換了曉嫦,你舍得讓她也去死嗎?此事並非鈴兒的錯,憑什麼要她死?該死的是大……是那賊人才對!”
高氏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我女兒可不是那等不檢點的人,有其母必有其女……”
“住口!”眾人一滯,順著聲音一看卻是杭氏,她仍然將林鈴緊緊抱在懷裏,自己扭過頭來,發髻蓬亂,眼眶通紅,語氣卻極為堅定,
“我這就帶鈴兒回博陽!我們母女的事,就不勞揚威侯夫人費心了!”
萬氏低聲喚道,“五妹妹……”
高氏鄙夷道,“怎麼?五姑奶奶還想著把這丫頭帶回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嫁人?讓那蘇家小子與當年的林舉子一樣,做個現成的綠頭王八?母女不愧是母女,果真一脈相承啊!一樣的殘花敗柳!”
杭氏羞憤欲死,林鈴一掃麵上的倉皇與茫然,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你胡說!不許你汙蔑我母親!”
“你……你混賬!”老夫人麵色陡然變得青紫,踉蹌幾步便向後倒去。
杭二太太與萬氏忙衝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夫人,把她攙到椅子上坐下。
萬氏急忙去給老夫人倒水,杭二太太回過頭皺眉道,“多少年的陳年舊事了,大嫂何必說出來惹母親傷心!”
高氏見老夫人氣成這樣也是嚇一跳,嘴上卻仍不肯服軟,“這能怪我嗎?母親當年包庇五姑奶奶,如今又要包庇她的女兒,若傳了出去,外人還當咱們揚威侯府有多藏汙納垢、不知廉恥呢!”
老夫人喝了水仍舊有些喘不過氣,聞言又是一怒。
萬氏忙輕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心裏已掀起驚濤駭浪,嘴上卻斬釘截鐵地道,
“從前的事我不清楚,今日要說的是鈴兒的事,以我家那位的脾氣,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鈴兒去死!當著母親的麵,弟妹我今日就把話放在這兒,鈴兒縱然終身不嫁,我家裏也有她一碗飯吃!大嫂就不必費心了!”
老夫人麵露欣慰,看也沒看高氏一眼,徑自對萬氏道,“你是個好孩子,老三沒看錯你。”轉而對床頭的杭氏母女道,“別擔心,一切有我跟阿淼呢!”杭參政單名一個淼字,字越州。
萬氏走到母女麵前,握住兩人冰冷的手,輕輕拂去林鈴臉上的淚珠,“聽見了嗎?你三舅舅會為你作主、替你報這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