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太爺笑了笑,“那就難怪了。”感歎兩句便轉回正題,“去年年底你家來的貴客,就是定國公府的人吧?”
寧府與蘇宅就隔了一條巷子,門房也隻是聽鄰居家的下人說了一嘴,都以為是在京城做官的蘇家人回來探親,也沒太放在心上。
直到二月底蘇正德的八方齋開業,寧老太爺聽說後,便想去瞧瞧能生出蘇惟生這等驚才絕豔孩子的農家漢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一瞧吧,就覺得有些不對——那臉龐、那鼻子、那下巴,怎的如此像一位故人?
前麵說了,蘇正德原本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氣色身形等境況與周氏差不到哪裏去。但這不是養了六七年了麼,所以寧老太爺一眼就看出了不對。
“老夫心裏極為震驚,回到家左思右想,想起了去年你家來的客人。便喚了那門房來問,那幾位,到底是不是蘇家族人。”
門房哪裏知道?夏禮青叔侄行事太過低調,進了蘇宅後就沒出過門,門房隻聽旁人說是騎著高頭大馬,氣派得緊。
騎馬?寧老太爺琢磨了一會兒,覺出不對勁了。
旁人對京城的蘇家不大了解,他卻是從女兒寧氏嘴裏聽過的——嶽西池要留在博陽跟人交朋友,做母親的自然要查一查這家人的品性。
蘇家是有會騎馬的小輩沒錯,但一家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回鄉探親又怎會冒著辛苦急匆匆地騎馬趕陸路,而不是走更為舒適的水路?
寧老太爺自己就是從京城過來的,先坐馬車到通州,在通州碼頭登船,便可一路直達博陽。而據門房打聽來的消息,人家到蘇宅門口時還趕了三輛馬車,由此可見,來蘇家的客人走的就是陸路!
蘇惟生摸摸鼻子,“萬一馬車是來博陽之後現租的、人也不是從京城來的呢?”
寧老太爺笑得像隻老狐狸,“小子,別忘了你家後頭那批節禮!”
最初收到時他並未在意。
因為那茶葉的口味、紙張、皮子藥材的成色與自己在京城時用的差不多,還私下跟外孫提了一句,
“蘇家甚是有心哪,也不枉老夫費心指點你那小朋友的文章了!”
打聽完蘇家來的貴客,寧老太爺就覺出不對了,忙找出還沒喝完的茶葉。這才想起來那顧渚紫筍和君山銀針成色是極品,乃是禦茶,尋常隻會賞賜給皇族以及最得帝寵的重臣。
這是小小蘇家能隨手拿出來送人的東西?怕是連身為國子監祭酒的蘇正良,也少有機會品嚐吧?還有那裝藥材的盒子,上頭雖無任何標記,用的卻是上好的黃花梨木!
蘇惟生一拍腦袋,“大意了!”
他爹當時隻想著自家用不完,怕放壞了,這才分出幾樣送到了幾戶親近的人家,卻沒想到……因此被寧老太爺看出了破綻!
以他如今的身份,何曾有機會喝到禦賜茶葉?便是知道顧渚紫筍是本朝貢品,也萬萬沒想到,這定國公府隨便一出手,送給鄉下窮親戚的會是禦賜之物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