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門口才想起來,妻子要的糖葫蘆忘了買,蘇老頭一拍腦袋,還是興衝衝地進了門。
這會兒趙氏鬧騰過已經睡著了,年方三歲的長子蘇正宗也好夢正酣。
蘇老頭發了筆橫財,心裏極為興奮,索性把趙氏給推醒,將這一晚的見聞盡數告知。
趙氏一聽還有這等好事,登時就笑歪了嘴,將銀票放在一邊,拿著珠釵和玉鐲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誰知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肚子劇烈地痛起來,當場就見了紅。
蘇老頭忙跑出門找住在村口的穩婆,等兩人急匆匆回來時,床上的褥子都被染紅了。
穩婆一見便知不好,吩咐蘇老頭去燒熱水,自己褪下了趙氏的裙子。
蘇老頭那邊熱水還沒燒好呢,穩婆就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雙手上全是血,
“不行了,孩子不行了啊!”
那孩子一出娘胎就夭折了。
趙氏一見兒子沒了就暈了過去,還是找來大夫開了方子才止住血,把人弄醒。
醒來後她木呆呆地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一動不動,滴米未進。
因床邊還有個活生生的孩子,除了穩婆,後頭來探病的婦人都以為那孩子是趙氏難產生下來的。
那會兒蘇老頭的爹還在世,問明因由後也沒向外人解釋,反而叮囑了穩婆不要往外說,換了繈褓讓來道喜的鄉鄰們看。
“你畢竟貪了些財物,那女子又死了,萬一傳了出去,旁人說你謀財害命可怎麼好?”
如此一來,這嬰兒的來曆就不好解釋,便索性暫時充作蘇老頭夫妻的次子,等淳於容的家人來接時再公布於眾,或者直接說孩子沒了都行。
趙氏清醒之後卻對那嬰兒恨之入骨,“這災星一來就克死了咱們的兒子,留不得啊!”
當場就哭嚎著想把人掐死。
蘇老頭何嚐沒有同樣的想法?他也不想想趙氏懷上這胎之後的反應,聽著趙氏惡毒的詛咒,也把一腔怨恨轉移到了嬰兒身上。
但念著那女子留下來的銀錢和承諾的好處,還是說服趙氏好歹留上幾個月,等人走了就好了。
趙氏年輕時就是個貪財的,也隻好忍住了,沒再動過手。
等啊等啊,過了足足一年,仍舊沒人找來,夫妻倆都有些失去耐心了。
而就在這一年裏,接生的穩婆有天夜裏喝醉酒,跌進清水河裏淹死了,這件事就再沒有人知道了。
夫妻倆又生了惡毒的念頭,還是蘇老頭他爹說,
“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說你既收了人家的錢財,就不能做無信之人。幾百兩銀子養他一輩子都夠了,切勿再起那等心思!你說那女子像是大戶人家出身,咱們鎮上沒見過那等氣派的人……那過兩天,你就往縣城那邊打聽打聽,看有沒有姓淳於的人家在找孩子。”
蘇老頭隻好一趟一趟往縣城跑,可始終沒打聽到有姓淳於的大戶。有他爹看著,又不能把人弄死,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憎恨,暫時把人養在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