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文師徒倆帶著葛旺的老娘和王癩子的妻兒去了地牢,具體說了什麼蘇惟生不知道,隻是人一出來,王癩子三個就答應了翻供。
白臉蘇惟生已經唱完了,好人還是得夫子這等人去做才更相得益彰。當然,光他們三個答應是不夠的,還得蘇正文師徒見了蔣縣令再說。
蔣縣令險些打翻茶杯,“果真是流竄南陵七八年的那夥路匪?”
蘇正文遞上王癩子等人說出來的犯案路段及所殺人數,“這是那三人親口所述,大人若不信,提上來一問便知。”
蔣縣令忙讓周師爺把幾張紙呈上來,拿在手裏細看了一會兒,“墨言,去把熙和八年彥雲道案的卷宗找出來!”
周師爺領命下去之後,蔣縣令才道,
“原來八年前彥雲山下那樁慘無人道的凶案竟是這夥人幹的!小蘇秀才那會兒還小,應該不知道,大蘇秀才想來是聽說過的。那是本官上任三年來遇到的最駭人聽聞的凶案,因此至今記憶猶新。當時的知府大人下令追查,卻沒有找到一絲痕跡,現場隻找到一片隨處可見的衣角,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八年前?蘇正文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大人是說,八年前縣城的盧家舉家去府城探親,結果在返程途中遭遇路匪,無一人生還的案子?”
蔣縣令點頭,“不錯,正是當年縣城有名的盧家,論財力與如今的何家相差無幾。一家六口——盧元夫妻加上兩雙兒女全部被殺,還有八個下人,一共十四條人命。你們過來看。”
說罷指著第一張紙叫二人上前來。
那條陳就是蘇惟生所寫,不必看他也心中有數。
據王癩子所說,跟了龍哥之後第一次殺人,就是在平寧縣到博陽府的官道上,那條路緊挨彥雲山,平日人煙比較稀少。
就是在那裏,他們殺了一家六口還有七八個下人。
因是頭一回殺人,他們三個做了好幾天噩夢,回回都夢見那家的小女兒臨死前那雙驚恐的眼睛,還有濺了他們滿臉的腥紅的鮮血。那血,黏黏糊糊的,似乎永遠都洗不幹淨了。
蘇惟生還知道點別的,那家最先死的都是男子,女子麼……是龍哥帶的頭。
蘇正文陷入了回憶,“盧家啊,當時盧老爺的兩個兒子都在我那裏念過書,記得都是極聰明伶俐的孩子,那些賊子如此慘無人道……當真該死!”說到這裏已是咬牙切齒。
蔣縣令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才露出激動之色,
“這裏已是十四條人命!後來本官聽聞,西杭府、西嘉府、涼台府等都發生過類似大案。南陵郡十七府,隻有五六個得以幸免,那些案件也同當年的盧家之死一樣,漸漸都被湮沒了。若查證為實,本官會即刻啟程拜見知府大人,請他出麵向總督大人陳詞,聯合各府衙門全力追捕,勢必要將這夥賊子緝拿歸案!”
倘真能抓到人,即便首功被上頭搶了去,今年吏部的考評也會往上挪,說不定這坐了十多年的縣令之位,也能動一動了。
蘇正文師徒對視一眼,“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