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地牢,他不便再去了。
“長生,你這畫技是跟誰學的?”蘇正文端詳著畫像大感詫異,他教學的重心大都在經義上,琴棋畫什麼的可沒上過心。
蘇惟生一愣,轉而笑著道,“您那書架上不是有《畫鑒》和《寫像秘要》麼,喏,就在那兒,”
說著指了指最上麵一層靠右的角落,麵上露出幾分得意,“基礎要義您都講過,我就私底下琢磨了一下。怎麼樣,弟子這畫技還能見人吧?”心下卻捏了把汗,乖乖,差點就露餡了!
這畫技當然不是蘇正文教的,而是跟著前朝宮廷畫師韓大家學的。那會兒他雖然還沒當首領太監,卻已頗得慶隆帝信重,風頭正盛。宮裏私底下對食之事不少,他就瞧中了淑妃的貼身宮女,送了不少金銀玉器都沒能討佳人歡心。
後來才得知,那姑娘最愛人物丹青,便四處尋摸了一幅古畫贈與韓大家,求他教上一教。
拿人手短,韓大家也教了他半年之久,隻是後來……唉,不提也罷。
官府寫像與宮廷人物畫雖有區別,但蘇惟生畢竟是學過基礎筆法的,勉強也能畫一畫。
蘇正文捋著胡須道,“不錯,不錯,果然天資聰穎,不愧是老夫的得意門生!”
蘇惟生哭笑不得,“夫子,還是商量正事吧。”
蘇正全道,“還有什麼正事?”
蘇惟生正色道,
“這幾人流竄南陵郡各府山路,害了不少人,回回作完案改頭換麵又成了窮困潦倒的鄉間閑漢,怪不得官府次次都查不到人。案發地各衙門應該都有卷宗,這次咱們知道了他們的底細,隻要報上官府,上頭必然會發布海捕文書,抓捕起來應該會比咱們自己尋找容易得多。隻是那位縣太爺肯管這閑事嗎?而且讓他知曉我們蘇家暗地裏還在查這事,會不會心生不快?”
蘇正德遲疑道,“能不能找杭知府……”
蘇正文急道,“不可!蔣大人才是平寧縣主官,此事就是有知府大人插手,也絕不可能越過他去,如此作為,必會讓蔣縣令心生不滿。我們幾家還算有家底,大不了一走了之,其他族人親眷怎麼辦?”
蘇惟生也道,“我原打算請三伯和三伯娘動用胡家祖父的人手追捕,隻是抓到人之後如何處置也還沒想好,總不能都殺了吧?所以還是得交給官府,就蘇家這四條人命,杖一百、徒三千裏也勉強能告慰許叔祖孫在天之靈。可如今呢?”
他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稍微統計了一下,足有七八十人,還有好些王癩子等人根本記不起來到底死沒死。即便算上家丁下人,也至少得十來戶人家吧,如此凶暴殘忍,怕是不死也得死了。
蘇正文點頭,“正是如此,哪怕抓到人咱們也不能動私刑,有傷天和。官府按律處置就不一樣了,那是他們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