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跟阿福他們……都是為了救我……”
言畢兩行清淚順著眼角無聲無息地浸入了枕巾。
蘇惟生卻是真正大鬆了一口氣,不過想到許叔也難免心中酸楚,抬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最終卻隻落在手背上,輕聲道,
“我都知道了……是不是很疼?傷口深麼?”
蘇茂謙搖頭,“都怪我沒用,否則……”
蘇惟生輕言細語地安慰,“這怎能怪你?天降橫禍誰能提前預知?這話雖有些無情,我卻萬分慶幸活下來的是你,倘你有個萬一,可叫咱們怎麼辦呢?”
不止是他,恐怕所有蘇家人都是這麼想的。
見蘇茂謙四肢俱全,傷勢也不像太重的樣子,蘇惟生便冷靜了許多。倘出事的是蘇茂謙,許叔等人縱是活著回來,怕也是……
護主不力,即便蘇正文夫妻不要他們的命,他也不會輕易放過。
這就是人性,這些年他也受了許叔不少照顧,自然不想這位亦仆亦長的人慘死,但若非要他選一個,他仍然會毫不猶豫地選蘇茂謙!
“惟生叔,不是天降橫禍,是有人想要我的命,許叔他們,都是受了我的連累……咳……咳咳!”蘇茂謙掙紮著要坐起來,卻無意間扯到傷口,又重重倒了下去。
蘇惟生皺眉道,“你確定還撐得住?”
他想著蘇茂謙經了這麼大的事又受了傷,看樣子失了不少血,原本想讓他先休息一會兒,可見他神情如此激動,哪裏像能安心歇息的樣子!
不是天降橫禍?自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隻是暫時不想讓茂謙耗神而已。
蔣縣令雖不是太有作為的官員,也算得上守成之人,前任胡縣令調走之後他便上任了。在平寧縣任職這十餘年間,也將胡縣令原本定製的政令原封不動地沿襲了下來,百姓並沒有多難過,所以他這官才會當得如此安穩。
因此除了幾家名聲不大好的人家偶爾鬧出點事,哦,就是楊家那種,平寧縣已許久沒有出過如此大的凶案了。
蘇正文有為官的兄長做後盾,又在縣城執教近二十年,縱是那幾戶人家,也多多少少會給他幾分顏麵。他又是個性情溫和之人,縱被冒犯也隻是一笑而過,這樣一個人,誰會喪心病狂地殺他的孫子?除了楊智那條瘋狗,蘇惟生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但他並不想就此草草給人定罪,萬一有所疏漏呢?所以還是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才好做計較。
不過讓這小子平躺著抬著脖子說話估計也不太好受,蘇惟生便招來大夫,確定不會有大影響之後,才與大夫一起將蘇茂謙小心翼翼地扶起來半靠在軟枕上,
“你等一等。”
說完便走到門口,“夫子,爹,你們進來一下,”想了想又對已轉為低聲啜泣的方媽媽道,
“方媽媽,你也來聽一聽吧。”
總該讓逝者家人知道人是怎麼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