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雲來客棧的掌櫃幫忙聯係的,定下了後日出發。這位掌櫃在南陵經營多年,對這些自然比外地的考生們熟悉,往年這種事也不是沒做過。
這可是一船秀才,每年他老人家都是親自做這事兒的,那點賞錢算什麼,主要是麵上有光啊!
蘇茂謙見這掌櫃一把年紀還樂滋滋地忙前忙後,不禁讚道,“可真會做生意!”
何軒道,“是會做人才對!”一行人也紛紛點頭。
雲來客棧的生意可是這條街上生意最好的,想來也與掌櫃的態度不無關係。
而對於於大誌之死,第二日官府便貼出了告示。
事情本就不難查,蛇是他自己買的,自己帶進房間的,那間中房本就隻有他一人居住,能怪到誰頭上去?
前幾日他進出藥鋪就是為了買毒蛇來著,夥計們都能作證。據說是想拿回家給父親泡酒,毒性越強的越好。
隻是藥鋪自身也要入藥什麼的呢,哪有多餘的勻給他?不過後來經不住於大誌的死纏爛打和銀錢收買,其中有個夥計給介紹了鄉下的捕蛇人。
這不,就把小命給丟了。
官方給出的死因是,於大誌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竹簍,被放出來的毒蛇咬死。不過那捕蛇人還是被關了幾天,罰了些銀錢。
對此大家都唏噓不已。
“直接到藥鋪買泡好的酒不成嗎?放條毒蛇在房裏就不瘮得慌?”這是蘇茂謙。
何軒道,“興許是仗著自己做過獵戶,覺得能應付吧。”
能應付個鬼喲!曹承沛翻個白眼,
“算了,人都死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對了,聽說明日於大誌的同鄉要扶棺回鄉,李成義他們都說要去送一程,你們怎麼說?”
嶽西池看向蘇惟生,後者點頭,“去看看吧,不去未免顯得太不合群。”
第二日一大早,住在雲來客棧的童生秀才們便浩浩蕩蕩地去了城外一間寺廟。
悅來客棧不肯讓於大誌的棺木放在店內,嫌晦氣,於大誌的同鄉隻好雇人抬著棺材找到了這間破廟。
大些的廟宇不是沒有,可都是要銀錢的。幾名同鄉都出身小戶之家,能湊錢買副薄棺已是仁至義盡,哪有多餘銀錢送進名氣大的寺廟裏?
你說白修竹?白修竹連名次僅次於他的蘇惟生都從沒放在眼裏,又怎會為個五大三粗、還鬧過大笑話的同鄉出錢出力!
不過也是因著在破廟裏,眾人才能各自上了一柱香。
說實話,這年頭交通不便,有誌科考的人是免不了長途跋涉的,因此病死在途中的書生並不在少數。
所以縱然已經知道於大誌是自己作死,在場大部分人也難免生了兔死狐悲之心,上香也上得誠心誠意。
蘇惟生將三柱香插進臨時找來充當香爐的破碗裏,退至人群後默默道,
“於大誌,希望你早日投胎,不要怪我。畢竟,我這輩子最容不下的,就是想要我命的人!”
於大誌的同鄉見到蘇惟生還有些尷尬,後者卻並不在意,微微點頭示意便跟同伴離去了。
其中一人還道,“這位蘇秀才年紀雖小,心胸卻委實豁達,為人也厚道,實在是個可交之人哪!”
餘下的人紛紛點頭,交口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