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班時分,雲景堯坐上車,梁維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雲總,行程表上沒有其他安排,是直接回壹號院嗎?”
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梁維卑微的語氣,還是沒能逃脫雲景堯的尖酸。
“我聘你來,就是為了讓你問我這種弱智問題的?”
梁維心裏沒底,試探性的吩咐司機老章:“直接回壹號院。”
又偷瞄了一眼雲景堯,見他表情沒有波瀾,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梁維心裏還是苦的,平日裏雲景堯下班了,他照例都要照例問一問,今日才知道,原來這麼久,自己一直在問“弱智問題”。
車子駛入別墅,傭人早已等在兩旁,雲景堯視線掃了一圈,鎖在張媽身上:“太太何時回來的?”
張媽如實回答:“先生,太太才到家,正在給小少爺喂飯。”
張媽是看著雲景堯長大的,知道他脾氣,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料想是太太又惹他生氣了。
想了想張媽又補充一句:“太太真愛小少爺,凡是有關小少爺的,都要親力親為。”
他對張媽也算客氣,點點頭,往前院餐廳去了。
雲景堯一進門,就聽喬今安正哄言言:“言言乖乖吃飯,才能長爸爸那麼高哦。”
她的聲音很輕柔,臉上還掛著寵溺的笑容。
她是個好母親,這點他從不否認。
張媽剛才的話,又浮現在了耳邊,他不由想,如果當初她沒犯那個錯誤,或許今日她也會是誰的好妻子。
他心裏劃過一絲異樣感,隨即很快又消逝。
哪裏會有那麼多假設,錯了就是錯了,她用一生彌補也不過。
雲景堯走路聲音雖然很輕,但身形的壓迫感不容人忽視。
喬今安看見他,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反應,就連喂飯的動作也不曾慢半拍。
恰巧,她的視而不見,令雲景堯最為惱恨的。
分明對著外人能說能笑,轉而對著他就成了木頭人。
聯想到先前種種,他壓著的怒意,又被點了苗頭,快要抑製不住。
言言吃飯正吃的香,他停留片刻,轉身去了露台,梁維體貼的遞上一支煙,給他點燃。
煙霧繚繞間,言言探著小腦袋,輕輕叫了聲:“爸爸。”
他下意識的將煙熄滅,把有煙草味的外套脫下,扔給梁維,才過去俯身抱起言言。
對於言言,他是別扭的。
從言言會叫爸爸起到現在,他從未應過一聲,可工作再忙,他每個月也會抽出時間來陪言言兩次,給言言該有的父愛。
這個意外來的孩子,他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更多的是責任。
“下,下。”言言表達不來,隻能用手推開雲景堯的胸膛,想往下滑。
他吐字不是很清楚,雲景堯理解起來很費力,思考了許久,才明白他是要下地走路,又將他放下來。
“謝謝。”這兩個字,言言倒是說的格外清楚。
雲景堯一怔,她把孩子教的很有禮貌,也像極了從前的她。
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一張青澀的臉,雲景堯回憶起來,她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
“言言,媽媽帶你去外麵玩,不要打擾爸爸。”她的聲音插入,打斷了他勾勒出來的畫麵。
喬今安擔心雲景堯對她的恨,牽連到言言,所以一直教言言,要懂禮貌,不能纏著爸爸。
這點,雲景堯也有所察覺,情不自禁的,他對著言言道:“爸爸回家後都沒有工作。”
他話說的模棱兩可,喬今安有點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言言水汪汪的大眼睛轉了轉,笑的極開心:“爸爸陪,爸爸陪。”
言言說著,左手牽起媽媽,右手牽起爸爸,自己則站在中間,還蕩起了秋千,小孩子的天真無邪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一家三口沒有違和感的在花園裏玩了好一會兒,直至言言揉著眼睛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