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自稱是骨吾國東單於的親子,卻孤身一人出現在大正國土之上,這不禁讓人相信傳言屬實。在場眾人卻又猜不透,他為何要自曝身份,鳳川縣令更是心中暗暗叫苦,眼前這般困境,即使僥幸全身而退,但淩陽王所托之事泄露,自己亦是死路一條,更出人意料的是,自己竟也不知自己秘密接待的這個人竟是骨吾國東單於之子,這下罪過更是無法消弭了。隻有袁火鳳心中別有一番滋味,自己雖生在大正,卻素來知道自己本是骨吾國陸氏子孫,一生戎馬,隻因南方太平,並未去過骨吾國,更兼兩支雖已分隔百年,但朝廷仍是擔心兩支合流,裏應外合危及社稷,所以骨吾國來使,陸鳴山從來外調,未見過骨吾國陸氏任何人一麵,不料今日這般情景,竟然見到自己的族侄,心中百轉千回,難以名狀,對眼前這白衣少年也多了一份親切。
“我叫袁火鳳。”袁火鳳答道,雖是麵對族親,但如今大事未成,不能泄露真身,隻好以化名對答。“來鳳川為剿滅巢山賊、驅逐貪庸惡官,順便在鳳川起一支義軍,以便以此一城之地逐鹿天下。”
眾人又是一驚,心想此人並非本地豪族,又是孤身一人,竟誇此海口,要先滅巢山賊,後殺縣令自立,獨占鳳川,實在是駭人聽聞。黃典盛更是頭上直冒冷汗,心想侯爺雖然神機妙算,此等事雖難,亦相信其可為,但用計貴在密而不發,現在這般直言,豈不是讓敵人早有防備?這縣令和從人自可殺了滅口也不妨,但這少年既然是和縣令一路,又是外國之貴族,更加上武功高不可測,侯爺難道便有十足把握殺其滅口?
“好玩,你帶了多少人來?不夠再算上我,這事真好玩,我也要幹。”陸嵐一聽,竟不以為意,隻是歡喜,躍躍欲試,把這當遊戲一般。
“你也來,很好,咱們又增加了一半的人。”袁火鳳爽快答應。
“一半?一倍是……一半是……”陸嵐滿臉疑惑,掰著指頭自言自語道,突然一拍額頭。“你欺負我不會算數!原來就你們兩個人,說什麼一倍一半的,糊弄人。”
“現在是三個了,你答應了的。”袁火鳳見陸嵐手舞足蹈,不禁也微笑道。
“就你?和我?”陸嵐伸手一指袁火鳳,又一指自己,最後指黃典盛,話語中就有了輕蔑的意思。“和他?”
“對。”
“那就更有意思了,三個人就要殺土匪,奪縣城,有意思有意思!”陸嵐又是手舞足蹈,突然停下來,搖了搖頭,又頓了頓足,道。“不對不對,不好不好。”
袁火鳳見他一會歡喜,一會惱怒,倒有個瘋瘋癲癲的樣子,便問道:“有什麼不好?”
“本來要是咱們兩個人,這事十有八九能辦成,可是……”陸嵐左手伸出來,豎起兩根手指,然後指指袁火鳳,又指指自己,突然又豎起一根手指頭,指著黃典盛。“可是加上這個人,就要拖累咱們,我看這事就辦不成了。”
黃典盛一聽,氣上心頭,但又自知打不過這少年,隻好圓瞪雙目,怒視對方。
“這人是我的心腹,我自有用處,不能少了他。”袁火鳳答道。
“那可怎麼辦?那可怎麼辦?難難難。”少年一聽,喃喃自語,滿麵憂色,突然又喜笑顏開,真如小孩一般,喜怒無常。“有了有了!加上我姐姐,這事就不是十有八九,而是一定能成了!”
“你姐姐?”
“不是我親姐姐,是我路上認的幹姐姐,她武功也好,人也長得漂亮,你看見他,恐怕要用您那大拳頭一拳打暈了,搶回家當媳婦嘞。”陸嵐笑道,他骨吾國自古民風彪悍,男女都騎馬習武,女子也不輸男人,有力大者勝搶婚成親的習俗,便以為中原亦是如此,但前言不搭後語,亦是可笑。“隻是我這姐姐現在不在這裏,不過明天就能趕來,你等不等得了?”
“明天也等得,不過今天咱們就要提前做些準備,現在這昏官在我手裏,正有些用處,一起去他縣衙轉一轉吧。”袁火鳳說罷,右手一鬆,以極快手法將四五名衙差全部點穴,這四五人竟來不及反應。袁火鳳點罷,走到陸嵐身邊,道。“你和這昏官一起來的,想必認識縣衙所在,幫個忙,前麵帶路吧。”
這邊縣令自覺脖子處一鬆,便下意識想逃跑,卻又被黃典盛擒住了雙手,走不得了。
“爾等暴民,快快放我!”縣令叫到。“今日之事我便既往不咎,否則驚動王爺,爾等皆是死無全屍!——陸公子,快快救我!”
“哎呀,我也救不得你了,爸爸交代的事我都辦完了,本來該回去了,不過今天遇到這麼有趣的人,我就想多呆兩天,好好玩玩——至於你嘛……”陸嵐走到縣令身邊,搖頭晃腦道,突然伸手點了他的啞穴。“我就用不到了,你說話這麼煩人,就先安靜會吧。”
說罷,回頭跟袁火鳳道:“走吧。”
陸嵐蹦蹦跳跳,後麵袁火鳳跟著,再後麵黃典盛滿麵怒氣,押著鬥敗公雞一般愁苦的縣令,一行人走出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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