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長歎,僅留陸清站在雲水榭牆角,見著鳴玉屋內光亮逝去,也不肯離開,也不敢上前。
兩月來,日日如此。
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夜深露重,已是深秋。
鳴玉房間的窗子,瑟瑟的冷風不住的拍打,也灌進流水的月華。
陸清已經送了太多天材地寶,卻不見鳴玉好轉。
“怎麼這麼不當心,身體不好還開著窗子。”
心中念叨著勿怪,心念一動,就到了鳴玉的窗前。
本想快速關上就離開,目光忍不住飄至心上人,就借著月光,最後看一看我的愛人。
鳴玉就躺在軟榻之間,也沒有上床,身上並沒有蓋衣服。
凍僵的身子本能的發顫,冷風呼呼,看來鮫人燭是被寒風吹熄。
怎麼會睡在這。
清瘦的臉頰又削減幾分,多日的湯藥也未見病容好轉。
冷凝的眉眼染著心疼,少年人的心疼,就如春初化冰,消融著寒日的凜冽。
陸清翻越窗欄,抄起鳴玉的腿窩,觸及之地一片冰涼,陸清立刻催動靈力,很快,鳴玉的體溫恢複正常。
緩緩放入軟絮之間,想要鬆開鳴玉,卻被鳴玉緊緊扣住脖子,怎麼也扯不開,越掐越緊,陸清的後頸印出道道紅痕。
“什麼?”
聽到鳴玉無意識的囈語,陸清索性也不掙紮,附耳過來細聽。
“阿清,阿清”
酸,澀,麻,多種情緒一起湧上,衝刷著心田,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再回頭反應過來,隻感到滴滴淚珠滑下,滴至鳴玉眉心。
一個熾熱的吻輕啄在眉心,相思相憶空吟,唯餘暗處獨自燃。
惆悵淒苦,此情難寄。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天已微微亮,不能再待了。
微微側頭,在耳邊誘哄道:“乖玉兒,放開哥哥,剛剛去給你買糖吃。”
小時候,鳴玉纏著陸清時,隻要是這一招,無論怎麼樣,鳴玉都會乖乖應好。
如今想來,不過是怕他煩,所以,什麼借口都會很乖。
果然,鳴玉慢慢鬆了力道。陸清順勢抓過旁邊的被衾蓋住鳴玉。
原不想鳴玉知道今晚他來過,駐足停留半晌,在她枕邊放下一塊桂花糖。
鳴玉從睡夢中驚醒,恍惚以為夢中的陸清還在身旁。
環顧四周,發現還是淒清的雲水榭,空曠寂寥。
果然,夢裏什麼對有。
隨意掀開被衾,奇怪,昨天明明睡在軟榻上,怎麼在床上。
模糊的記憶忽現,像一根針穿過鳴玉的腦子,一瞬間猛然清醒。
不對,他一定開過,一定,像一隻無頭蒼蠅在房間內找尋他的痕跡。
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難道,真的是夢,都是自己的臆想嗎?
餘光中黃色的包裝紙吸引她的視線,拿過一看,是一個桂花糖。
每次,陸清哄她都會用桂花糖做借口,但是每次都真的帶回來桂花糖。
陸清,為何與我歡喜,又抽身離去,空餘悲愴。
哭著,笑著,又哭出聲,將糖塞進嘴,想用甜壓一壓那苦澀。
太甜了,但是苦太多,多的甜壓不住,一顆不夠。
今日是陸清的婚宴,但是母親卻讓鳴玉單獨去閬苑等她。
這場婚宴,鳴玉沒有去,而是獨自去了閬苑,聽著外麵喜慶的絲弦器鳴,其樂融融。
儀式開始了。
良緣永結,佳偶天成。
陸清牽著鍾毓秀地紅綢,和著仙樂鳴鳴,迎著賓客賀喜,越過座座宮殿,又渡過載十裏荷花的天河,三秋桂子下而過,上岸,便是到了天庭最高處,九重天的殿堂,開始最後的鐫刻三生石,情係永世流。
這一行,便是兩個時辰。
高坐其台的,是天帝天後,按照天界習俗,以公主和神君的身份,第一日隆重三界同慶,拜天帝天後,第二日,天界小辦,拜陸清母親。
就在這兩個時辰內,鳴玉卻經曆巨變。
“母親,何事找孩兒?”
池熏背對著鳴玉,今天她本該去觀禮,卻出現在閬苑,著實奇怪。
池熏沒有解釋為什麼在閬苑,多年廢棄之地。
“鳴玉,你可知自己從何而來?”
這麼多年,鳴玉即使休習仙法,即使進入識海,真身一直迷迷糊糊,蒙著一層霧,看不真切。
“母親,可願意告知?”
“女媧補天石”
竟然是原始補天之石,難怪她有愈療之力,眾生對她的血如饑似渴。
竟是如此,但,為何現在告訴她。
還未細想,腳下憑空出現藍色神秘法陣——往生聚。
陣中莫名出現極其多的“生氣”,那是人的精魄,這樣大量的精魄,該有上萬人。
鳴玉此刻縛於陣中,一個恐怖的想法在腦中浮現。
“池熏,你想借萬千生氣之力以我精血灌注,複活陸琂。”
“你這樣做,有考慮過陸清嗎?他又該如何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