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繼續向上,腳部仍舊吃痛,這是走不了的架勢了。
索性就不用腳了,鳴玉跪在階梯上,一跪三叩首,嘴中還念念有詞:“唯求上蒼,佑我阿清”
“唯求上蒼,護他平安”
她所願所求,不過平安二字,卻難如登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又過了三天,頭已經磕破了,血順著臉流下,像索命的厲鬼。
已經是極限了,鳴玉還是沒有見到路的盡頭,她不想閉上眼睛,她還要往前,不能放棄,她不要,意識的最後,伸手手想要抓住什麼,喚起自己的意識,但什麼也沒有。
終是扛不住,癱倒在天梯上。
這時,一僧人打扮的人憑空出現,喃語道:“又是一個癡人。”
帶走昏迷的鳴玉。
伴著梵音清渺的佛經聲清醒而來,身上的傷都被包紮完善。
“叩叩叩”
“施主,醒了,可否進來?”
鳴玉趕緊開門,想必她這是正式進入蓬萊聖地了,隻不過,這裏的仙人都是佛修。
“不知施主何方人士?”
“天界扶諸神君的妹妹——陸鳴玉”
聖人聽了麵上不起一點波瀾,可以說,他根本不在乎,問這個倒像是走形式。
“施主的誠心已經得到天道認可,可進入蓬萊。”
“謝聖人”
見聖人神情淡漠,鳴玉也不敢詢問,但驚春寒畢竟是聖物,貿然開口也拿不到,不如徐徐圖之。
短短一日,鳴玉就做好應對措施。
“妙華聖人,我來。”
鳴玉一大早接過靈淨尊者的掃帚,幫他灑掃庭院。
“妙華聖人,我來”
剛掃完,見聖人抱著一摞書去講學,鳴玉趕緊去獻殷勤,要去幫忙搬書,陪著聖人去講早課。
妙華聖人講不過半個時辰,便見眼前遞上一杯茶水,飄著幾粒桂花,揚著清香。
淺呷幾口,又半時辰,麵前又添上一杯新茶,冉冉熱煙而起,恍若描出一副雲中宮闕。
講必,鳴玉又幫忙拿起書,搬著陪同一路返回。
“施主,若是為了驚春寒,不必如此。”
他都知道,來蓬萊聖地的,沒人不覬覦驚春寒。
“求聖人,鳴玉要去救一個人,很重要的人。”
鳴玉啪一下就跪下,央著聖人能高抬貴手。
妙華聖人隻是搖頭。
鳴玉心涼了大半,扔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試探地問:“不給,是一點機會也沒有,還是聖人的要求沒有達到?”
妙華聖人又是搖頭道:“放下。”
說完,也沒看鳴玉,轉頭兀自離開。
放下,如何放下,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放下陸清。
鳴玉也倔強,跪在妙華聖人門前冰涼的青磚石之上, 抿著嘴,一言不發,就這樣生生要逼出妙華聖人,說清楚。
不久,屋內就響起梵梵佛經之聲,稀碎仿若低語,咚咚敲擊木魚,沉悶宛如悶雷。
鳴玉在門外,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也在逼,逼她放下。
大雨滂沱,本就磨破的膝蓋還未見好,又在青石板上磕破,血淋淋一整個膝蓋。
混著雨化作涓涓紅溪排向溝渠,這一遭過後,怕是以後下雨,落下病根是少不了的。
一天一夜過去,鳴玉仍跪著,膝蓋的血幹了又破,破了又合,反反複複。
終於,妙華聖人開口打破這一片僵持:“放下,自然什麼都有結果了,何必執著。”
“我救一人,便是救蒼生。扶諸戰神,年少成名,攬三界萬千生靈之責,挽無數危難山崩之際,從未為己一分。”
“怎天下人人能活,偏他不能。”
“鳴玉求佛慈悲,以鳴玉之身,換他平安順遂。”
鳴玉深深伏跪下去,若是不行,鳴玉隻有最後一個方法,但最好不要。
“那有什麼能不能,該不該,因果到頭了,命數也到頭罷了,天地循環,偏他特殊?”
即使是疑問,音色也不起一絲悲喜,冷淡地近乎無情。
“你且答我一問,若好,則與。”
妙華聖人的聲音飄散在綿密的細雨中,更顯清渺。
“聖人請講。”
“你的道為何?”
道,這一問倒是讓鳴玉迷茫,她知道陸清之道為蒼生,為萬民。
她知道求仙聖之道,悟性自足,不假外求,可成仙聖。
她從未想過她的道是什麼。
“想清楚再來找我吧。”
鳴玉還想說什麼,屋內卻再無聲響,裏麵像是根本沒有人,與風憑空進行一場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