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快把你的弟弟領走。”
保安室的叔叔找來她的時候,晚自習還沒有下課,便等到她無比煩悶地一路來到保安室,隻見座椅上比她矮半頭的豆丁,封閉一樣一動也不動,死死抱著懷裏的酸奶。
見到她來,警惕心才驟然瓦解,像漂亮的瓷器栩栩如生,睜著清澈的眼睛對著她:“姐姐。”
叫著,拿出酸奶,獻寶似的捧到她的眼前,青嵐卻是一把揮開,提著他衣領幾乎是丟得丟到保安室外。
她隻覺得生氣,怪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自閉症弟弟丟人現眼:“誰讓你出來的?!”要是走丟,被打的還是她。
沒再理會,背起書包一徑地往前麵走,當聽到他摔跤的動靜才不由停頓。
路邊的燈壞了,地磚有翹起,他摔了一跤,看樣子很疼,但眨眨眼睛抹掉那點淚汽,很快又爬起。
見他始終沒有放棄那盒酸奶,就算摔跤了也是緊緊護在懷裏,她撇了下嘴角,走的更快,直到進了小區才腳步漸緩,大發慈悲的在鄰居欣慰的目光下拿過那盒酸奶,牽著他綿軟冰涼的手心。
他情緒好得很快,被她牽著,五根手指奮力地把她纏得緊緊。
他腳步也輕快,回到了家,一如既往先拿出她穿的鞋,然後接過她書包,笨重地跌跌撞撞跑到房間裏去。
“青嵐。”
媽媽皺眉,小聲叮囑著讓她盡量寵著弟弟。
青嵐悶悶應了聲,轉而從餐桌上拿起一顆削了皮的桃子,正想走,但在媽媽有意的注視中才如夢初醒,不得不拿起另一顆,端到那小豆丁所在的書桌前。
“煩人。”
她盯著他白淨秀麗的側臉小聲嘟囔道。
見他此刻毫無自知晃著雙腿在她的坐凳上,而書桌的桌麵已經被他收拾的整整齊齊,青嵐見著,轉手擱住桃子,再將他拽下來,把衣櫃打開,推著他進去。
因為不知道在心裏演練過多少遍,所以她很是嫻熟地拿膠帶把他捆住了,一並把他嘴巴也粘起來,隻露出那雙漸漸恐懼的眼睛,大大的,在蒼白的膚色上逐漸破碎般。
“這麼看著我也沒用。”青嵐微微吸氣,對他念叨著,衣櫃的門不關,時間定在五分鍾。
他怕黑。
所以她忽然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對她產生恐懼,一點點也好,不要纏著她。
隻是這次,她似乎做錯了……
因著,小家夥一經鬆綁,便直直地撲到了她身上,看著對她依戀更緊,像絕望像扭曲,哭得不停。
“青嵐!”
他一哭,媽媽的怒吼聲震得她一個激靈,青嵐手足無措的硬梆梆捂住他的嘴,嫌他吵鬧,直到他哭得累了,小胸脯抖瑟起來,一陣陣地抽著氣,睫毛密密的盈著好大一顆淚珠,將落不落。
他望著她,許久,遲滯地眨了眨。
淚水這才落下去,劃過她手背。
他瞳仁濕漉漉的,剔透的宛如葡萄,遠遠沒有凝固,就這麼一會,他恍恍惚惚睜大了一雙眼睛,小臉上神氣專注,耳根慢慢地紅,緊接著身體軟下來,奶香單薄就好比營養缺失的小動物,有些膨脹,雀躍,在姐姐的懷裏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