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亂入(1 / 2)

2006年,黃帝紀年第4703年,那是雞飛狗跳的歲月、動蕩的年代,那一年我第一次上高二。

故事的開始如果由一個人的出現算起,那麼一切則始於一個清冷的早晨。

人有時候就會恍惚,比如剛剛睡醒之際,迷迷糊糊我感到後背發涼,有一束白光刺進了我眯成縫的眼裏;我們這裏十月已經天寒地凍,很快我意識到大事不妙,老媽的叮囑猶在耳畔:睡覺蓋好被子,別以為你感冒了就能不去學校。

每次感冒簡直像是走了一遭地獄,痛苦不堪,盡管如此,我還是冒著感冒的風險常年堅持在課堂上呼呼大睡,一旦成功睡著我就不願輕易醒來,因為在課堂上睡覺是個技術活,就像炒菜要掌握好火候一樣,我要掌握好睡覺的姿勢,既要保證不被老師發現又要讓自己睡得舒服,這實在是個考驗人的技術活兒,所以徹底睡著對我來說就尤為難得。

於是趁著意識尚未清醒我又準備睡了,這個時候我竟產生一種時空穿越的錯覺,好像回到了過去某個時刻。

“你……你果然……”

刺眼的光這下是徹底攻占了我的眼球,我被嚇醒了。

一個高高瘦瘦麵目不清的人正在前方看著我,這明顯是陌生人,我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老班(班主任),上課睡覺還逃早操,讓老班逮到,不是罰抄卷子估計就是罰站在教室門口,以供各班同學老師瞻仰。

不過我也不記得認識這麼一個人,來者何人呐,敢擅闖我班,擾我清夢?真正讓我立刻警覺起來的是他一身黑色的打扮,從頭到腳,都是黑的,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衣服褲子,搞的跟黑社會似的。

我不知道教室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個陌生人。

我沒打算搭理他,盡管如此再睡已經是不可能了,大腦清醒了再睡又是一項大工程,這讓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幹脆坐起來與這黑衣男子對視,他看我我也看他,看到他羞愧為止,但是四目相對下我臉紅心跳,不得不敗下陣來。

“這樣睡覺會感冒,知道嗎?”

小流氓竟然在擔心我會感冒,我覺得很好笑,並且在心裏默默鄙視了他一番。我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對這個黑衣男子說點啥,我感不感冒似乎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在沒搞清對方的動機前我覺得還是不表態為好,於是我就靜靜地看著他,試圖用我呆滯的眼神讓他逃跑。

“冷嗎?”說著他開始脫外套。我沒有回答卻很機警地把身子縮成了一團,我倒要看看這人是想幹嘛。

“怎麼不說話,凍傻了?”他繼續邊說邊脫外套。我還是沒有回答,而是很機警地把身子縮成了一團。

我就是要看看這人到底是想幹啥。

他脫著,我看著卻沒看出啥名堂,隻看出他身材很不錯,抬胳膊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的腹肌,這使我大為吃驚,然後我感覺自己臉紅了。

為了擺脫這種尷尬,我決定轉移視線,要不先看看他的臉,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證明一個身材這麼好的人也該長得不負眾望,就算不是眾望,至少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這家夥戴了帽子和口罩,想要檢驗他的樣貌是難了點,好在他沒套恐怖分子的頭套,我還有機會通過他心靈的窗戶判斷一下這廝的顏值,他的眼睛有點小而且是單眼皮,按理這種眼睛會比較無神甚至猥瑣,但是他的眼睛十分明亮有神,使他有了一種別樣的魅力,我暗自認為他至少是個精幹耐看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喜歡女的。

然後我發現自己臉更紅了,因為剛好我是個女的。

這一刻我多麼希望他不要看出這點,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我看著他脫下來了,他的黑色夾克。

接著,他拿著夾克的雙手就越過雷池飛到了我的領空,這是一個極其不明智的舉動,這個動作說小了會讓人感到不安,說大子就是挑釁,很可能引起兩國之戰。

鑒於敵我力量懸殊,我就暫且采取了一個警告性的措施。

我的身體憤憤地向後大幅度傾斜了一下,所以他不得不整個人隨著我挪動了一步。

這樣我們的造型就有些滑稽了一一他在我頭頂搖搖欲墜,而我驚恐卻決絕地向後躲著。

還好當時我沒有發現事情的戲劇性,不然也許我會羞澀到胡言亂語。

樓下響起一陣陣響亮的口哨聲,在哨聲的帶領下空氣裏飄浮起混亂的跑步聲。

開始跑操了,這是我們學校的一樁盛事——千萬人彙聚一堂,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你瞅瞅我我瞄瞄你,然後在一聲響亮的哨聲下你追我趕,前仆後繼,黃塵滾滾裏隻聽得一片咳咳哢哢,隻見得一個個灰頭土臉。

情願也好,不情願也罷,大家都邁出了豪邁的步伐,一步兩步,一步兩步……而這於我真他媽的折磨,我簡直能斷氣,我們的操場是那樣純樸,是真正意義上寸草不生的土操場,別說幾千號人一起跑步,就是十幾個人一起走路,從遠處望去,也有一種沙塵在飛揚的視覺效果。

我懷著一顆悲憫之心向窗外望去,果然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黃沙,想想外麵那些人正在用血肉之軀吸收著這些沙塵,而我卻逃過了這個為小鎮人民做貢獻的機會,不免幸災樂禍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