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廢物幹什麼吃的,老子這麼多年就進京一趟,臨行前還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結果你們就給我整出這種事?”
雍涼王府內,一名兩鬢斑白的儒雅男子一邊在黃梨木長桌後來回踱步,一邊從嘴裏吐出一串又一串與自己那張儒雅隨和的臉所不符的言論。
桌前跪著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若是讓江湖中人見了,定要震上那麼一驚,這些打破天下久分格局的人屠,一個個的縮頭如鵪鶉,看著儒雅男子嘴中因過於激動而吐出的唾沫墜到自己的臉上,聽著他對眾人的曆代女性祖先致以強烈的問候,還要微笑以對並且小心著男子的突然發難。
這不,來了。
“他娘的,老宋,你說,你們怎麼答應的,張暘張揚你們也跟著張揚是吧,皇帝剛駕崩你們就在家狠狠的勾欄聽曲?嫌城內的曲坊不夠大自己開一個對吧,還找來三百樂人優憐,你們倒是懂享受啊,全天下都在白衣戴孝,你們勾欄聽曲是吧。我就知道你們覬覦我雍涼王的位置,剛好李懷義走了,你們怕他孤單給李玨送刀子把我這根眼中刺送下去陪他是吧。”
聽到這裏,眾人也不能再裝下去了,個個誠惶誠恐。
“臣等忠心,日月可鑒呐,雍王不可說氣話啊,我們這不是想著世子大病初愈第一個願望就是如此,也不好駁回,就小小的張揚了那麼一次,就當給世子衝衝喜了嘛。”
儒雅男子步頻一滯,氣笑道:“好好好,給世子衝喜拿我這個爹的命來衝是吧,你們真是我征戰多年心連心的好兄弟啊。”
這下好了,原本還縮如鵪鶉的眾人,仿佛找到了翻盤的妙手。
宋玉樹急的大步上前:“老張,你這話可不地道了,他娘的當年廣陵道破方正那八門陣的時候,那狗娘養的許韋上來就是一戟,要不是老子舍命給你擋下來,你早就透心涼了,你現在還要這樣汙蔑吾等,真是傷透了眾將的心啊”說著,雙手猛地將自己身上的雲錦袍撕裂,上身赤裸。隻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幾乎斜貫上身,不敢相信有人能夠受到這樣的傷還能活得如現在一樣激情地與人爭論。
看到張啟也是為之一震。眾人大喜
“優勢在我!”
其餘眾人一一上前,就好像是孩子一樣,將自己身上華貴的衣袍撕碎,有的甚至連紈褲也沒放過。紛紛對著儒雅男人喊著,好像是在炫耀著無比光榮的勳章。
“王爺你看,當年為了讓你撤退,我給你殿後中的那一箭,現在一到雨天還是隱隱作痛。滿臉橫肉的典褚說著還用手指著扭轉過來的小腿上早已痊愈的兩個洞眼
“啟哥你這樣說,你看這兒,當年你和我去梁州,那裏暴雨三日,將士們無不飽受折磨,最後那梁王沒能忍住夜襲我們,那刺客上來就是一刀,要沒我那鐵頭替你擋上一擋,哪還有後來的馬踏十國嘞?”趙攸也是無比的自得,將自己引以為傲的斑禿後腦勺亮出給眾人欣賞。
“不是不是,你們這些都是小傷,算不了什麼,看我看我”說著公孫勝將自己的裘褲也給脫下,指著自己大腿根部處的一條約7寸長的傷疤說道:“當年要沒我在青城山上替我哥接下那瘋婆子如此陰狠的一刀,還有小鳳什麼事,張家的香火就斷啦,就差那麼一寸,一寸啊!我公孫家的香火也得交代在青城山上了。”這樣說著,繞是公孫勝想要極力地控製住自己的臉部肌肉,那微揚的嘴角也比血氣方剛大小夥子的血氣難壓,上揚的嘴角已經暴露了言者的喜悅。
眾人大喜,這可真是神來之手!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張叔,爹,娘親喊我們吃飯了”一聲脆響打破了眾人的炫耀時刻。隨之而來的是一名少女,身著一身廣袖流仙裙,腳踩一雙暗金繡鞋,身姿窈窕,高馬尾,腮勝雪。
“張叔?爹?聽到了沒?快喊叔叔們來吃飯啦,吃完飯再聊。”少女走進堂前,看著眼前衣冠完整卻又麵紅耳赤的張啟,又看了一眼赤身裸體的父親以及眾人。不由得俏臉一紅,大喊一聲“流氓!”慌不擇路地向外跑去。
“……婉清,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啟大聲喊著,心想自己在婉清心中光輝偉岸的形象終究是寸寸崩塌。無奈地以手扶額,瞪了一眼眾人,尤其是帶頭的宋玉樹。“特娘的,這麼多年了,一落下風就給老子玩苦肉計,喜歡裝可憐是吧,受傷多了不起啊!趕緊把衣服穿好出去吃飯。老子的一世英名啊!”說完又看到了一地的雲錦袍碎片,氣笑了,對著一旁僅剩的衣冠完整男子說:“富貴,拿衣服來,讓這群狗娘養的穿上。”便大步走出了雍涼王府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