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十五日
我在梔子山的好日子沒過幾天,無忌就到了。也不知她是怎麼打聽到的。
見了我,無忌像見了親人的孩子,撲到我懷裏大哭特哭。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了,別哭了。哪個不長眼的敢給我們的公主氣受,真是活膩歪了。”
“所有的人都欺負我。”無忌像個摔了狠狠一跤的孩子,終於見到了媽媽。
“到底怎麼回事?”
無忌就把又讓她拋彩球招婿、劉湘對她冷冰冰的事都說了。
“你走是對的。我堅決支持你。”
“那我現在怎麼辦?”
“我們隻好去求白大師。”我把嘴湊近無忌的耳朵,向她麵授機宜。她眨眨眼,得意地笑了。
我們倆到了玄妙觀,我把事情和白雨峰說了。他沉吟了半晌說,“我怎麼覺得我修煉到這個地步,沒幹別的,就是給你們倆做事了。整個就是你們倆的小催巴兒。不管。”
我衝無忌一使眼色。無忌心領神會。她一把抱住白雨峰,“求你了,白大師,白大哥,好哥哥,你就是我的親哥哥。”那聲音膩膩的,像一根輕柔的羽毛一下一下地撩著你的心。
白大師臉一紅,揮出一掌輕輕把她推開。
“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不答應,我們倆就在你這兒住下了。讓人家看看你這世外高人有多風liu。不管是美貌的還是醜陋的,你都生冷不忌,一窩全端。”我自信滿滿地,知道他最後一定會舉手投降且隻有舉手投降一個結果。
“我就知道這損招肯定是你出的。說吧,我該怎麼辦?”白大師無奈地舉手投降。
我倆一個對著他左耳朵,一個對著他右耳朵,對他進行輪番轟炸。他趕忙說,“明白明白。”
幾天後,劉湘出宮時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寫道:“公主在梔子山,病危,如你還有一絲真情,能否來一趟,在她臨死之前再看她一眼。陸芳。”
放下信,劉湘不語。公主為躲避招婿大賽偷偷跑掉,這事他最清楚。公主私逃的前夜還來找過他,讓他和她一起私奔。他拒絕了。在他看來,這隻是公主任性的具體表現,等她耍夠了,一定還會回來的。他可不想陪她一起發瘋。自從公主恢複了身份,也恢複了美貌,他已不複當初的熱情。一個小小的禦前侍衛,怎麼配得上尊貴無比的公主。從前的一切,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吧。好在他倆的事除了陸芳,沒人知道。就連席麗,也隻是胡亂猜測而已。
他是喜歡無忌的,那個醜醜的又無比體貼的小丫頭無忌。他喜歡的不是那個美貌的高傲的公主路芳。如果有招婿大賽,他是一個連報名資格都沒有的小小侍衛,公主的良配應該是範閩、吳景、席園那樣的或是顯貴或是巨富的子弟。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但他心裏依然有惆悵。他的失落和範閩是一樣的。範閩看到昔日的摯愛居然成了他連眼都不瞄的家夥,心情可想而知。他是看到自己的心儀的女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震撼是震撼了,卻不是歡喜。
隻好感歎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捉弄人。
那封信他直覺是假的,公主那麼好的身體,哪兒就一下子病入膏肓了。就說是相思成疾,也沒有那麼快的。那假公主陸芳鬼主意賊多,肯定是她出的苦肉計。
不去。他料定既然是假的,就還會有第二封、第三封來,到那時候,看她陸芳還會用什麼犀利誇張的詞兒。總不能說人已經死了吧。
沒有第二封信。
他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第二封信。
到了第五天,他真有點兒急了,不會是無忌真的出了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