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聲使我從半昏迷中醒來,雨後的清晨,天空顯得分外的幹淨,一縷豔陽正從遠方天際破土而出,騷首弄姿的撫慰飽經風雨的凡塵。
我蜷縮在陰暗的角落,手腳冰冷額頭卻異常滾燙,渾身軟得象一攤泥竟提不起一絲氣力,嗓子眼仿佛在噴火,烤得嘴唇幹裂無比。遠處一陣陣飄來淡淡的米粥的芬芳,頻頻向我發出引誘,當這引誘達到最高峰時,我奇跡般的扶著牆顫抖著站了起來,而後一步三晃的朝著芬芳之源——飯車走去,卻根本無視那長龍般的隊伍和隊伍中憤怒的目光。
“嘿,我說你幹啥呢?排隊知道不?”長龍中一位壯漢挽上袖子衝我喊道。他身後的婦人在他胳膊上緊拽了兩下道:“你瞎乍呼啥!沒看這孩子病的不輕啊,讓他先吃口又能咋地?”。但有了開頭的接著又有幾個人忍不住出聲譴責。然而對於這一切我似乎熟視無睹,仍旁若無人步履維艱的向著飯車前進,沒有絲毫的愧疚與不安,甚至根本就沒有表情。其實此刻我幾乎已不受意識支配,所有行為僅僅出於本能。
災民們被我的冷漠和不知羞恥所激怒,剛才率先發言的壯漢憤然離隊,抓住我的脖領子向後拽去。早已弱不禁風的我幾乎是在他發力的瞬間便向後傾倒。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橫著一拉的力道變成向下墜,這一墜可是我一百多斤的體重!與此同時,我又出於本能張開雙臂緊抱住他拽我的胳膊。其結果就是我下他上,二人雙雙摔倒。如此巧合在他身後的人看來,就象我使了個巧勁在倒地前也摔了他一把。這不啻為在災民們的怒火上澆了勺油,於是幾個火燒得最旺的衝出隊伍,揮拳踢腿的對我教育上了。打了一陣子,他們發現我並不反抗,甚至連抵擋的動作都沒有,便不約而同停了手。
“不會沒氣了吧?”不知誰小聲嘟噥一句。有膽小的開始悄悄往後褪。貼得最近的那個試探著用腳踢了踢我肩膀,沒反應。幾個人慌了神,戳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
也許是他們沒想把我真的怎麼樣,因此下手並不重,又或是我已昏沉的失去了應有的知覺。總之,剛剛那幾下落在身上,於我來說幾乎沒什麼影響。見他們不打了,我晃晃悠悠又站起身,目標仍是飯車,繼續緩慢前行。然而還沒走出幾步,善良的東北漢子們便已從驚愕中恢複過來,他們再次衝上前將我撲倒在地。
“都給我住手!”
一聲劈雷般的怒吼在前方不遠處炸響。發出怒吼的是個高大英俊的青年,他分開眾人疾步走上前。麵對著咄咄逼人的氣勢,打人的幾個漢子竟情不自禁的退後幾步。
青年來到近前,俯下身用手摸了摸我滾燙的額頭,俊白的麵龐泛出紅潮,氣憤道:“你們都想幹什麼?人都病成這樣了還沒完沒了的打,是不是想整出人命來呀?”
幾個打人的漢子自知理虧,懦懦的又退了幾步。其中一人還要申辯,但在那青年的逼視下閉上了嘴。
“大哥,能給口喝的嗎?”我向他懇求道。
青年直起腰走到飯車前,“有碗麼?給我盛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