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和朝代是華夏千年中的曆史縮影,自胤和定都望京後,望京城中世家大族皆俯首稱臣,家族所係族人、門生、幕僚入朝入仕,家族族長急流勇退領虛銜偏安一隅,天下自此大定,以君王為尊,開啟胤河盛世。
近日,世家大族為首的蘇家發生了一件大事,蘇家長房大小姐蘇傾突染惡疾昏迷數日。
說起蘇家,已有數百年基業,天下謀士一半出自蘇家,蘇家家主今年不過四十,已享有世間紫微星的名號,他精於權謀卻無功名之心,隱世為百年大族護航,坊間傳聞君王攜太子曾三次到訪蘇家求治國之道,不到夜半不曾離開。
蘇家園林鬱鬱蔥蔥,石徑小路上奴仆來來往往,神色緊張,腳下步履生風唯恐怠慢。東牆院下一處繡樓鬧中取靜,亭台水榭小巧精致,一草一木皆為珍品,足以看出繡樓主人定是受盡寵愛。十數位大夫立於前廳躊躇焦灼,廳上正坐的就是家主蘇敬之,旁邊臉色蒼白卻仍然儀態芳華的是正妻李儒茹。
“家主,小姐這病來的蹊蹺,老夫實在無能為力,隻能盡力一試”年逾七旬的吳大夫從山中匆匆被接回,看著滿堂的徒弟徒孫歎了一口氣,蘇家小姐三日前突然一睡不起,脈搏卻無任何不適,蘇家上下亂作一團,不得已才將已隱世的吳大夫從伯琅山接回。
“小女就拜托吳老先生了”自蘇傾昏迷後,蘇敬之已三日不曾離開繡樓,心中滿是對女兒的擔憂。蘇家雖是大家,但人丁簡單,子嗣單薄,蘇敬之娶妻二十年,膝下兩兒一女,夫妻舉案齊眉,不再納妾,這唯一的女兒,蘇府長房嫡女正是蘇傾。蘇夫人李儒茹在一旁正襟危坐,手中的秀帕已褶皺不堪,她育有兩子後本不願再生,恰逢一位算命先生路過蘇府口中念到“世家大族枝繁葉茂,還需明珠在懷,於家族有興”。李儒茹便拚死再生一女,自此愛如珍寶,視作掌中嬌,如今嬌嬌病重難愈合,叫她如何不擔憂。
裏間層層紗幔被丫鬟掀開,一陣藥香傾瀉而出,房中拔步床上沉睡的女子,額頭圓潤飽滿,鼻尖小巧挺立,皮膚細若凝脂即便是沉睡也瑩瑩泛光,蘇傾的貼身丫鬟春華、秋實隨侍在側,眉間隱隱有倦怠之意也不曾離開半分。
吳大夫步入裏間,取出銀針,謹慎的在蘇傾頭上施針,隨著銀針的緩緩深入,床上嬌兒的眼皮輕微動了一下。
夢中,蘇傾赤足走在蘇家大宅中,四周已是荒草叢生,殘垣斷壁偶有幾聲烏鴉啼叫,格外肅殺。前一秒,家中眾人在湖心亭中吟詩作對,兄長、族弟以及各房姊妹笑意盈盈,長兄蘇穆正呼喚她,“嬌嬌,快來”蘇傾展眉一笑提起裙擺朝前走去,下一秒一陣寒風吹過,眾人已不在,映入眼前的是兄長充軍後身中數箭而亡,爹娘步履蹣跚發髻零亂,命喪於流亡路上,再回頭三房小妹蘇儀一襲紅衣從青樓墜下如一隻赤色蝴蝶。“不要,小妹”蘇傾赤目欲裂,卻無濟於事。耳邊,首領太監嗤笑,你們蘇家功高震主,君王身側豈容他人酣睡。蘇傾沒想到,蘇敬之以永不入朝為官、闔族門生脫離蘇家,遣散半數謀士的代價換來的家族全身而退依然讓君王坐立難安,而君王也不曾預料到,蘇家紫微星享名於世,家中嫡長女蘇傾權謀更勝一籌。蘇家大族一朝覆滅,親人離散,蘇傾握緊拳頭看著眼前的景象嘔出一口鮮血,罷了罷了,既然世家大族為天家所不容,那我便走出繡樓,不再做那藏拙之人,定要逆轉乾坤,守得蘇家百年清譽,護住家中老小一世安穩。
“動了動了,小姐的手在動”春華驚喜喊到“吳大夫你快看”
“嬌嬌,我的孩子”蘇夫人再也忍耐不住衝進內室,握著女兒的手垂淚無言,天知道這三天她如何度過,女兒昏睡不醒,她內心煎熬的如烈火烹油。
床上嬌兒微微睜開雙眼,努力適應眼前的光亮,模糊褪去,眼前的華貴婦人讓她眼眶一熱,恍如昨日發生的噩夢如今不再,眼前是慈愛的父母,叫她如何不激動。
“娘,女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傻孩子,醒來就好”蘇敬之撫著妻子的肩膀,溫聲而言,眉頭逐漸舒展
“爹爹娘親,女兒回來了”蘇傾握住蘇夫人的手,含笑安慰,眼中的光愈發清明
蘇敬之覺得女兒這一遭後,眼神不似從前,溫婉褪去盡顯鋒芒,轉而搖搖頭,定是自己多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