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不是二姐不幫你,你也看到二姐家的條件了,家裏本來就小,住了你們一家四口之後,家裏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
你姐夫給你跟霞子找的活兒可廢了不少人情,你們好好幹,工地住的不比咱家差,這倆孩子姐給你看,每月給點生活費就行。”
公租房的門板子不隔音,豐霞被聲音吵醒,眼前的強光讓她忍不住抬手擋住。
屋裏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豐霞耳中,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聽到女兒的哭聲。
“媽媽,不要丟下我,嗚嗚嗚。”
小女孩的哭聲細細弱弱的,淚珠子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像是即將被拋棄。
豐霞愣了愣,下意識問了句:“甜甜,你幾歲了?”
“六歲。”孩子回答完,哭的更慘了。
豐霞最近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十年後的醫院裏,女兒甜甜婚後被家暴斷了一條胳膊。
身為父母,豐霞和丈夫寧開遠佝僂著身軀要跟那個家暴男拚命,後來,豐霞被狠狠推了一把,腦袋撞到了牆上。
想到這裏,豐霞用手捂上自己的後腦勺,那裏也鼓起了一個大包。
緩了一會兒,她立馬捋清了現在的情況。
九零年,老家河市發大水,淹了他們的農田和家,無家可歸的他們投奔嫁到旁邊海市的二姑姐寧小麗。
寧小麗的丈夫叫王安,在附近的罐頭廠當保安。
看到妻子的娘家人來投奔,雖然不高興,但至少沒立即攆出去,隻在他們來的第二天就找他們要了五十塊錢的生活費。
要知道王安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五十塊錢。
而今天是他們住進來的第三天。
不等豐霞安慰女兒,有個塌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就踢踢踏踏的走過來了。
“再哭讓你媽扔了你!”帶著惡意的話說完,男人滿足的看著被嚇住的孩子。
這就是王安。
豐霞把孩子攬在懷裏,毫不客氣的懟回去,“二姐夫,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嚇唬孩子。”
王安是海市本地人,因為家庭條件不太好,加上長相不太好,經人介紹跟長相清秀的隔壁市村姑寧小麗成了家。
這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吃懶做不說,還一肚子壞心眼。
算計著把豐霞和寧開遠送去工地幹苦力,賺的錢全都留在自己手中,還美名其曰替他們養孩子。
可事實上呢,父母不在身邊,倆孩子不僅天天吃不飽穿不暖還得伺候他們一家子,更是天天給孩子洗腦說父母不要他們了。
因為常年寄人籬下,加上缺失親情,女兒寧甜甜缺乏自信,剛滿十八就被王安一家高價嫁給了一個家暴男,婚後生活淒慘,險些被打死。
而兒子小磊雖然聰明,卻初中畢業就輟學,然後拚命打工賺錢養王安一家人。
想到這些,豐霞對王安怒目而視,狠厲的眼神嚇得人高馬大的王安起了雞皮疙瘩。
“你、你這女人有病吧?”
王安說完趕緊推門進屋,看到寧開遠就開始謾罵。
“寧開遠,你老婆有病吧?吃我的住我的,還敢罵我?我家廟小,可容不下你們一家子,趕緊滾。”
寧小麗就站在旁邊,聽到丈夫王安的話,有些急了,連忙扯他的衣角,給他使眼色。
看王安不理,隻好站在中間打哈哈,“我三弟跟豐霞馬上就去搬去工地上班了,一家人拌個嘴正常嘛。”
把老三兩口子介紹進工地打工,她能拿三百塊錢的介紹費呢,以後的工資她也能弄到手,這可是能下金蛋的雞,這種時候可不能因為兩句氣話雞飛蛋打。
“豐霞,你二姐夫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的話你別當真。”
寧開遠是個老實人,尤其是如今寄人籬下,更是氣短。
隻好低三下四的道歉,“二姐,二姐夫,你們別生氣,霞子就是護犢子,沒啥壞心思,你們別忘心裏去。”
寧小麗把已經收拾好的兩個包裹塞到寧開遠手裏,伸著胳膊就要把寧甜甜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