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習慣性地照好盥洗室的鏡子打好高領結,確認沒有露出脖頸。此時他不禁回想起昨天與威廉的簡短對話——
“鄧斯特,這樁案子我就能解決,你明白我最討厭帶新人。”
“先生,我當然相信您的能力。”
威廉一如既往的輕鬆語氣,仿佛案件已經被解決了一般。
“但今時不同往日,前些年老探員們大量離職,神秘署的人手已經嚴重不足了,神秘學家本就不多,能派的上用場辦事的少之又少,需要更多的新鮮血液。而且——他們的履曆你都看過,我相信他們會對這起案件有所幫助的。”
“這時候你總是很像你的父親。”
“不,我還差得遠,我不可能成為他的。”威廉自嘲一聲,隨即解釋道。
“查爾斯很有潛力,但經曆了不好的事,需要他自己找到正途。”
“南希的能力有目共睹,還需要一些事情來沉澱她的位置。要是她能早兩年從牛津畢業來這兒全職,現在估計都能當探長了。”
羅伯特隨著威廉的介紹放下二人的履曆,第三人的履曆映入眼簾——
與前二位相比,單薄到了離奇。
他皺起眉頭,中氣十足帶點質問的口吻說道:
“嗯,這兩個我可以理解,你勢必有你的考量。但凱恩不過是個實習生,你讓他摻合進來有什麼用處?”
“他的擔保人是艾特琳娜。”
“就這樣?你什麼時候也變得世故圓滑了?”
“如果你說的是褒義,那我欣然接受。”
“哼。拉攏她對你沒有如此大的誘惑力我心知肚明。”
“那你恐怕推理不出來了。”威廉攤開雙手,“反正你手上的履曆是包裝過的。”
“嗬,一看便知,怎麼可能會有到25歲還沒任何神秘特性記錄的神秘學家?”
“鄧斯特,什麼都不透露,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威廉對他的反應了然於心,也不含糊其辭。
“他靈感非常高,可以看見一般神秘學家看不見的東西。而且他急需經驗,去麵對一些更強大的勢力,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我已經了解這起案件勢必是神秘學家所為,也清楚解決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抓住犯人,而是——”
羅伯特理好頭發,從盥洗室中走出。掐準流動的時間,穿過白色長廊,一秒不差地踏入準備大廳。
“以最快速度找回受害人,壓下任何可能對神秘學家不利的輿論。”
這是羅伯特的習慣,身為一名10年以上的老探長,他接手過的案件猶如指間流不盡的水與鮮血,出發前強調解決案子的目的已經成為本能。
他很清楚作為警探的最大職責不是為社會聲張公平公正,而是維護社會表麵上的和平穩定。
當一個社會的所有黑暗赤裸裸地暴露在公眾麵前,那這個社會也離完蛋不遠了。
在蘇格蘭場,身在與眾不同的神秘署,生來就是被劃分為異類的神秘學家,經曆過兩次世界戰爭的風風雨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代表的不是所謂正義之師。
他們是社會的清潔工,也是社會的包裝者。
下午兩點整,三人如約而至集合在準備大廳。光看各自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相處得並不愉快。
羅伯特不是管閑事的類型,他雷厲風行地指揮一聲,三人緊跟著他的步伐快步走上台階。暗門打開,繞過幾層甬道,一樓大廳嘈雜之聲越來越近。